吃完了對黎臻來說格外漫長的一頓飯,其他人各回各家,尋望洗了碗,見黎臻猶豫地站在廚房門口,他了然地走過去,柔聲道:“你猜得沒錯,我想送你去上學。”
黎臻眼淚瞬時流下來:“可是,錢……”
“我這次賺了很多錢,”尋望帶著他去看自己帶回來的信封和彩頭“有十多萬,在迷霧地應該算中產階層了。上學能用多少?安心去吧。”
黎臻抱著他大哭:“望哥……哥哥,你對我太好了……我們才認識多久呀?我都不能為你做什麼,我什麼都要你幫忙,我……”
被人擁抱著,肩膀被淚水浸濕,尋望僵硬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他生疏地輕輕回抱住他,笑道:“我們不是家人嗎?我是你的哥哥,送弟弟去上學是情理之中。”
黎臻還在抽噎:“我從來沒想過我還能去上學。”
“嗯,現在你可以儘情想了。”尋望讓他坐到桌前“你落下太多課程,我買了小學的輔導課本,你先看著,不會的問我。我打聽過了,幻霧區還有兩個月開學,我想這兩個月讓你跟上初中的課。你可以做到嗎?”
黎臻狠狠點頭:“我可以!”
“好。”尋望摸摸他的頭,轉身出去,輕輕關上了房間門。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角也泛起微紅。
他想說,上學其實也不是那麼快樂的事,因為他的學生生涯一直痛苦不堪。可他心知,那不過是命運弄人。世界上大多數孩子都能在學校享受青春,他們結交好友,追逐知識,幻想未來的前程。隻有他,永遠站在黑暗的角落,不再祈求光明的降臨。
那些欺淩、捉弄、羞辱依舊曆曆在目,恍如昨日。
他無數次警告自己不能還手,不能運用自己的知識,因為他知道,在百米之遙的地方,有24小時監視他的警員,有他一旦顯示出攻擊傾向就準備射擊的狙擊槍。且他一直把這些當作對自己的懲罰——如果他當初及時找到青柳,也許他就不會死。他不想過得太好。
那幾年,他學習著粗淺的四五歲就學過的課本,活在無人理解的真空裡。有時候連他自己也看不清自己了。
可黎臻不一樣。
這個世界不一樣。
他希望黎臻享受到他這個年紀應該擁有的正常生活。
房間裡,黎臻打開課本,扉頁是尋望力透紙背的剛勁字跡:“學習吧,更清晰地看見世界與現實。享受吧,忘記昨日,隻看未來,自由就在前方。”
豆大的眼淚滾落下來,黎臻連忙擦去,以免打濕字跡。
翌日清晨,尋望借了聞伯異的自行車,一路騎到幻霧區北邊的曠野上。
在幻霧區的早上騎行其實是件很舒服的事,霧氣稀薄,清香拂麵,人也很少,還能迎著朝陽前進。
他到的時候,步鳴鷟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他穿著慣常的華麗衣袍,站在懸崖邊上,眺望著赤色的大地和無邊無際的灌木叢。
尋望把自行車停在一邊,稍微緩了一下呼吸,上懸崖的坡度很大,他用了很大勁才騎上來。
噩夢頭也不回地道:“學校找好了嗎?”
“拜托老白去問了,他比我熟悉。”
“幻霧區就那麼幾所學校,上最貴的就行。”
尋望點點頭:“我晚點問問他。”
“你呢?你不想再上學了嗎?”步鳴鷟回頭看他。
“……不想了。”尋望和他並肩而立,高處的風呼呼刮過,他釋然道“對我來說很浪費時間。”
步鳴鷟笑起來:“也是,你不需要。把超凡者的課上好就夠了。今天算是我們的第一課。”
尋望靜靜聆聽。
噩夢繼續道:“超凡者有很多晉升方法,世人把它稱之為‘路’。而每條路都有不同的名字,老師把我們這條路稱為,‘敲鐘人’。鐘聲是一個人靈魂的具象化,是你的信念,是你的力量,甚至……你可以把它當作心魔。總之,它是我們晉升之路的錨點,我們隻需要循聲而動,就能保證不偏離方向。但隻有一部分人能聽見鐘聲。老師總結說,隻有能聽見心音的人才能成為敲鐘人。而這個鐘聲是可以傳承的,或者說是啟迪。老師把他的鐘聲傳給了我和其他學生,現在我再把它傳承給你。也許你今後也能傳承給其他人。”
聽到這,尋望恍然:“所以你當時讓我在你的精神世界裡進行晉升,因為你需要把它傳承給我。”
“沒錯,鐘聲的代際也是很奇妙的事,敲鐘人是可以互相聆聽的,無論我們相距多遠。隻是你現在還沒辦法聽見。”
尋望想了想,好奇問道:“你說,你的老師還有其他學生?敲鐘人現在一共有多少?”
“不清楚。”步鳴鷟歎道“老師不在後,我們也離散了,一些敲鐘人屏蔽了自己的心音,還有一些聲音很模糊,我們算是失去了聯係。隻有一個師姐還在持續和我們互動……不過,她居無定所,我也無從知道她的現狀。”
略過這件事,步鳴鷟繼續道:“晉升到e級,你需要學會敲鐘人的第一個天賦招式,‘如鐘’。萬物如鐘,萬物可聽,與天地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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