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卿展開信紙,未乾的筆墨帶著淡淡鬆香。
唯見兩行娟秀字跡:
“珍重萬千,望君自安。”
“婉清頓首。”
許長卿收起信紙,啞然失笑,心裡冒出一個念頭。
若讓秦蒹葭發現了這個,指定講不清楚……
“不過吳王墓究竟在何處?”墨從心皺眉道:“當年我行走江湖時,曾聽說在龍脈交彙處?”
"汴吳交界,陰山陽水,正是至陰至寒的養屍地。"
沈書雁麵色凝重,道:"聽說吳王生前偷修魔道,把修士煉成活屍守墓,百年來不知多少人進去,都成了墓中血靈芝的肥料......"
“雖然危險,但也證明那裡麵的血靈芝,必定品質極高,若能得到,許公子的傷便不成問題。”
墨從心道:“既然如此,光憑我們三個,恐怕有點勉強。”
“的確如此。”沈書雁忽然一笑,道:“不過李太玄能花錢買來人馬,那我們便也能,時間有限,許公子先在此休息,我去去就來。”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房間。
“許兄……”墨從心坐在床上,剛想說話,便聽見外麵又傳來腳步聲,還以為是沈書雁又回來了,便閉上了嘴,卻沒料到,推門之人,竟是錢小妹。
她與許長卿對視片刻。
一抹紅色,映上眼眶。
撲通一聲。
錢小妹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哽咽道:“多謝許公子仗義出手……若沒有您……小女子如今怕已在煉獄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許長卿連忙上前,將她扶起,卻一時間如鯁在喉,也不知該說什麼,也隻得長歎一聲。
反倒是墨從心更會安慰人些,開口道:“貧道算過,令兄令尊積德行善,福緣深厚,他們走後,定能往生天界,正是他們英魂在上,才保佑得你平平安安。”
錢小妹忽地抬頭,擦著眼淚道:“道長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墨從心微笑著點頭。
聽聞此言,錢小妹才稍稍開心些,擠出笑意,道:“如此便好……”
三人又閒聊幾句,原來錢小妹那日被救走之後,便與許長卿一並帶到此處——沈書雁的私宅。
許長卿又問起今後打算,錢小妹支吾許久,才羞答答地說想讀書寫字,日後下江南入學宮,當那講學的女先生。
這自然是好事,許長卿便多鼓勵了幾句,不料錢小妹一聽便如打了雞血,連連點頭,看許長卿的眼神中,更是多出幾分異樣的崇拜。
“多謝許公子。”
錢小妹深深一揖到地,抬起頭時,嫣然笑道:“小女子定不負公子所望。”
許長卿愣了片刻,隻微笑點頭。
於是錢小妹便告辭離開了。
從剛才便插不上話的墨從心,看看她的背影,再看看許長卿的臉,最後目光又落到方才林婉清的信上,不由得長歎一聲。
這等桃花,真是彆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啊。
許長卿忽然問道:“錢立他們,真能往生天界?”
“許兄……”墨從心苦笑道:“我連是否有天界都不知道,但至少,錢立父子是好人,他們應該有好的下場。”
“好人。”許長卿神情複雜:“倒不如說他們是傻子。”
“許兄怕也不遑多讓。”墨從心笑道:“但這世上總得有人做傻子。”
兩人對視一眼,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