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兄弟慎言。”
冷仇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太子殿下素來恭謹……”
"那便請冷侍衛恭謹地回稟殿下。”許長卿雙手負後,“待本使查清飼神案首尾,自會押解要犯上京。屆時是交給刑部、大理寺或者東宮……”
他忽然展顏一笑,“還不是陛下一句話的事?”
冷仇雙眼微眯,看許長卿的眼神之中,多出幾分殺意。
晉中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寬大蟒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許大人此言倒也有幾分道理,既然陛下信得過他,我們暫且將人留在他手上也無妨。”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你隻需如實稟報,相信他不會責怪的。”
聞言。
冷仇沉默片刻,這才擠出一個微笑:“既然王爺都這麼說了,小人遵命便是……”
“既然話已帶到,我們也不便在此久留。”
王爺看著許長卿,目光深沉,道:“臨走之前,你我單獨聊兩句。”
“請。”
許長卿大大方方地道,又回頭對墨從心叮囑了兩句,往小樹林走去。
兩人一路無言,許長卿始終落後半步,右手虛搭在劍柄上。
“鋒芒太盛,不是什麼好事。”
王爺忽然開口,聲音沉悶。
許長卿麵無表情:“當年有太多人勸過李青山莫要鋒芒太盛,李青山從未理會,最後卻發現,那些所謂苦口婆心的人,隻是擔心自己被鋒芒刺中而已。”
“李青山……嗬嗬,你的確很像他。”
兩人影子在山徑上交錯糾纏,又隨著王爺突然駐足裂成兩段。
他回過頭來,目光深沉似海,“當年的本王尚且稚嫩,他常說些胡話戲弄本王,恰如今日的你與李太玄。”
許長卿退後半步,眯起眼睛:“你和他認識?”
“嗬嗬。”
王爺忽然冷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失望,摩挲著腰間螭龍玉佩,聲音像是從二十年前的深井裡傳來:
“本王與他,也僅相處過幾日時間。”
許長卿腦袋忽然“嗡”的一聲,這才想起,前世李青山曾與他多次提及的江湖趣事,下意識道:
“他說有個汴州小公子把祭品偷換成烤紅薯,被廟祝追著繞城隍廟跑了三圈。”
王爺的玉扳指在螭龍眼珠上重重一磕,瞪眼道:“那混賬竟連這等糗事都說!”
“他還說......”許長卿突然逼近半步,靴底碾碎冰棱的聲音格外清晰,“該叫你小泥鰍。”
山風驟停。
王爺喉結滾動三下,最終化作一聲冷笑:“市井之徒的渾話,本王早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