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這麼仗義。”
衣以侯笑道:“抓你回去,可是能領兩千銀,他不僅不要,而且還倒貼錢,真是令本大王好生感動。”
可她語氣之中,分明有幾分譏諷之意。
許長卿盤腿打坐,早已閉上了眼睛,自然也沒有回應。
窗外,窸窸窣窣的動靜漸漸多了起來。
有老宋打頭,其他跪在地上的自然也心領神會,雖然都隻是窮苦老百姓,剩下的都是一家人活命的飯錢,可如今不交錢便要交命,於是便紛紛拿出棺材本來,交給外麵的官吏。
拿錢之後,那人倒是爽快,沒再為難他們,大手一揮,便把所有人都叫回去了,自己則帶著人,往下一條街走去。
沒過多久,便聽見同樣的厲喝,在遠處傳來,夾雜著幾家人的開門聲。
仍在門邊看著的老宋,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回頭一看,卻見孫兒已等在了後頭,瞪大雙眼癡癡地看著他,於是他便牽著孫兒的手,來到許長卿房門前,輕輕敲了敲。
“少俠可還醒著?”
許長卿微微一笑,道:“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睡不著了。”
老宋長歎一聲,“不幸中的萬幸,咱修葺縣的巡城司,沒一個好官,隻需給些錢便能打發了,不至於進來搜,否則若是他們看見有修士在我房中借宿,定會更加起疑心。”
“方才我守在廳中許久,便是怕有人闖進來。”
許長卿微微一笑,下了床,走出門外,抓了一把銀錢,交到老人手裡:“多謝老先生了。”
“唉……”
老宋歎了口氣,道:“少俠對老夫的大恩在上,這點錢又算什麼。”
“這點錢,對我來說,的確不算什麼。”
許長卿瞄了眼旁邊的小少年,道:“隻是您孫子身上的病,可是天大的事兒,這點錢雖不多,但應該夠給他治病。”
老宋聞言,眼眶泛紅,朝許長卿抱了抱拳:“大恩不言謝,公子若有用得著老夫的地方,老夫便是死,也會為您做!”
“那倒還真有一事。”許長卿笑了笑。
老宋一怔:“敢問是何事?”
許長卿淡淡地問道:“敢問修葺縣中,可有鐵匠鋪?或是可有賣仙家兵器的店鋪?若是沒有,您可知最近的在何處?”
老宋又一怔,這才鬆了口氣,笑道:“原來隻是這點小事兒,仙家店鋪,最近的玄天寶齋在五十裡外的天星城,至於鐵匠鋪……修葺縣中倒是有,老板也是個修士,據說仙家兵器,也能鑄造。”
許長卿淡淡地道:“有勞老先生,明日一早,帶我去見見那位鐵匠了。”
老宋自無不可,滿口答應了下來。
如此,一夜過去。
翌日一早,老宋便來敲開了許長卿的門。
洗漱完畢之後,許長卿便頭戴著鬥笠,隨他們夫妻二人出了門。
昨日查驗,應該是把整個修葺縣都翻了一遍,而後半夜都沒有人跑來砸門,便意味著許長卿救的那幾人,都沒有選擇出賣許長卿。
如今,巡城司已不太可能找上門來了,許長卿倒是不怕這一點,反而更怕那徐天朗一行人提前上路,所以便繞了點遠路,經過那座客棧時,看到車馬都還在,三人便都放鬆了許多。
夫妻二人相當熱情,一路上,為許長卿講解修葺縣風土人情,買來一種名為“脆燒”得了薄餅,滿懷期待地看著少年吃了下去,問道:“如何?”
“不錯。”許長卿笑著點頭道。
兩人這才高興地道:“少俠若是喜歡,可以多買一些,路上當做乾糧!”
許長卿點頭道:“等會兒回來時,的確可以買些回去,給那小妖精吃。”
他清晰捕捉到,在提到衣以侯時,夫婦二人眼神之中,似乎閃過了一道異樣的光芒。
隻是片刻後,那抹異樣,便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諂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