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停停停,彆練了。”
一個帶著明顯戲謔的清朗聲音自身後響起。
溫懷玉動作一僵,緩緩轉身。
隻見一個身著素雅雲紋青衫的少年斜倚在坪邊一棵老鬆旁。
這少年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麵容俊秀,眉眼間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世間萬物皆不入眼。
他腰間懸著一柄樣式古樸的連鞘長劍,劍未出鞘,卻隱隱透著鋒銳。
“看你這架勢,練了有段時日了吧?”
那少年慢悠悠地踱步過來,目光隨意地掃過溫懷玉顫抖的手臂和手中的木劍,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拙劣的玩具,“筋骨平平,氣感全無,丹田如頑石……嘖嘖,真是浪費這壓劍坪的清靈之氣。我看你啊,趁早收了這份癡心妄想,回家劈柴種地,才是正道。練劍?嗬,你連劍都握不穩,談何練劍?”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針,精準地刺在溫懷玉最脆弱的心防上。
溫懷玉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強烈的羞恥感和自卑幾乎將他淹沒。他死死咬著下唇,握著木劍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發白。
是啊,自己練了這麼久,連最基礎的引氣都做不到……許大哥和衣姑娘,是不是也在安慰我?我根本就是……一塊朽木?
他默默收起木劍,低著頭,轉身就想逃離這個讓他無地自容的地方和這個光芒刺眼的少年。
“怎麼?這就走了?”
那少年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傳來,“連這點打擊都受不住,心性如此脆弱,還談什麼劍道?劍者,寧折不彎,你這般模樣,倒真應了我方才所言。”
溫懷玉的腳步頓住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和不甘,如同滾燙的岩漿在他胸腔裡翻湧。
他想起了許長卿麵對強敵時那平靜如淵的眼神,想起了衣以侯天不怕地不怕的張揚。
憑什麼?憑什麼我就該被這樣輕賤?憑什麼連嘗試的資格都要被剝奪?!
他猛地轉過身,眼睛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胸膛劇烈起伏,第一次毫無畏懼地直視著少年那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卻異常清晰:
“我練不練劍,成不成器,關你何事?!林大哥說過,劍在心中!我溫懷玉資質再差,至少……至少我在努力!你憑什麼……憑什麼一句話就否定彆人的路?!”
那少年臉上的玩味笑意微微一凝。
“嗬……林大哥麼?”
少年忽然輕笑一聲,“倒也有趣。不過,光喊口號可沒用。”
他緩步上前,走到溫懷玉麵前,伸出兩根修長如玉的手指,隨意地點在溫懷玉緊握著木劍的手腕上。
溫懷玉下意識地想縮手,卻感覺那兩根手指如同鐵鉗,紋絲不動。
一股微涼的氣息順著指尖透入他的手腕。
“握劍,不是用死力。”
少年的聲音變得平淡,“感受它,劍不是你手臂的延伸,它是你意誌的延伸。意到,氣隨,力至,呼吸……要沉入丹田,想象氣息如溪流,隨劍而動……”
隨著他的話語,溫懷玉驚駭地發現,自己體內那如同死水般沉寂的丹田,竟然……微微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