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卿強壓怒火,目光掃過樹上那具尚有餘溫的屍體,一絲微弱的生機竟還未完全消散。
這小子,還沒完全死透。
如今救下來,還有問出葉雷行進路線的一線之機。
他猛地抬頭,一股淩厲的劍意威壓轟然爆發,直衝樹冠上的母蛛,聲音冰寒刺骨:
“你們吃他,我沒意見,但人還有一口氣,讓我救過來問兩句話,問完,我們立刻離開,互不相擾。否則……”
哈哈哈……”
母蜘蛛精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尖銳的笑聲在寂靜山林中回蕩,震得樹葉簌簌落下,
“互不相擾?好大的口氣!”
“進了我盤絲林的東西,從來隻有進肚子的份兒!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談條件?夫君,這兩個細皮嫩肉的歸我,那個小的給你打牙祭!”
她複眼中凶光大盛,貪婪地舔了舔嘴唇,視許長卿的警告如無物。
“是麼?”
許長卿的聲音陡然降至冰點,眼中最後一絲耐心徹底消失,“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趕時間。”
話音未落,他身影已原地消失。
下一瞬,一道撕裂夜色的青色劍罡,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母蜘蛛精複眼之前。
快!狠!準!直取其要害!
母蜘蛛精的狂笑戛然而止,複眼中瞬間被無邊的恐懼填滿。
那劍光蘊含的毀滅氣息讓她魂飛魄散!
“夫君救我——”
母蜘蛛精發出淒厲的尖叫。
就在許長卿劍光即將及體的電光石火間,他飛掠的身影恰好與樹上倒吊的屍體交錯而過。
月光下,那探子屍身胸口處,一個深深凹陷下去的巴掌印,如同烙印般刺入許長卿的眼簾。
不是蛛毒,不是撕咬,是掌力!
這才是真正的致命傷!
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淹沒了許長卿,全身汗毛倒豎。
幾乎是本能地,許長卿的目光如電般射向密林深處,月光最為黯淡的方向。
隻見數十丈外,一棵虯結古樹的陰影之下,一道模糊的身影靜靜矗立。
那身影乾瘦佝僂,穿著一身舊式宦官袍服。
月光吝嗇地隻勾勒出他半邊陰鷙如鷹隼的側臉,以及一隻枯瘦如鳥爪,正緩緩伸出袖的手。
無聲無息。
卻有一股滔天殺意,如同無形的海嘯,轟然席卷了整個密林!
空氣瞬間凝固,連蟲鳴都徹底死寂。
“小心——!”衣以侯的尖叫聲撕裂凝固的空氣。
許長卿瞳孔驟縮,在那股殺意鎖定自己的瞬間,咬緊牙關,硬生生將前衝刺向母蛛的劍勢強行扭轉,足尖在虛空中猛地一踏,身形向後急退。
幾乎在他倒掠的同時,陰影中那枯瘦如鳥爪的手屈指一彈。
“嗤——”
一道慘白光芒,瞬間洞穿了許長卿前一瞬所在的空間。
那尚存一絲生機的探子,連同驚恐欲絕的母蜘蛛精,在慘白指芒掃過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焚化爐的紙人,連掙紮都來不及,便無聲無息地化為飛灰,簌簌飄散。
指風過處,空氣仿佛都被凍結,留下一條短暫的白霜軌跡。
而發動此招的老太監,身影如同紮根於古樹陰影,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