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崗村東北角,破敗,狹小的院落,不時傳出孩童打鬨,爭搶的哭泣聲。
一個頭發灰白的半百婦人,正吃力的準備著午飯。
瘦弱憔悴的蒼老男人,則是在一旁叮叮哐哐收拾著農具。
一個矮小,微胖的三十多歲的婦人,正怒罵著憨厚的丈夫。
另外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則是旁若無人縫補著衣衫。
…………
這一大家,老老小小十餘口人,正是普通百姓家的真實寫照。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嫁給你這樣的窩囊廢,求個人都張不開嘴,那又不是旁人,他是你堂弟。”
那矮小的微胖婦人,唾沫星子亂飛,劈裡啪啦的一頓罵。
“小樹今年都十四歲了,這馬上就要訂婚了,家裡窮的都揭不開鍋了,看哪個閨女會嫁給你們老趙家。”
“你看看咱姑家的大壯?人家跟著興二郎才幾年?不但沒花一文錢娶到了媳婦,聽說今年還準備蓋青磚瓦房。”
“他還隻是表親,你和小樹那是興二郎的血親,隻要張口,不怕他不答應。”
那憨厚漢子,長的雖人高馬大,但麵對媳婦的痛罵,隻能低頭搓著麻繩,連個屁都不敢放。
一旁縫補衣服的年輕婦人似乎聽不下去了,抬起頭勸說道:“大嫂,話不能這樣說。興二郎這些年幫了咱家太多,大哥可能也是不想再麻煩他。”
那矮小微胖的婦人,聽了之後,冷哼一聲:“這關係到小樹前程的事,什麼麻煩不麻煩?小樹是他親堂侄,咱爹是他親大伯。”
“俺這當家的沒出息,不像你那當家的有門泥瓦匠的手藝,每天都能有進項,哪像俺們,爹不疼,娘不愛的。”
那年輕的婦人聽了之後,柳眉倒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大嫂這話什麼意思?孩他爹每次拿到工錢,不是拿出一半給爹娘?他前天從一丈高的架子上摔下來,誰心疼一星半點了?第二天還不是早早上工去了?”
那正修理農具的瘦小憔悴老者,輕咳一聲:“都彆吵了,也不怕外麵的人聽到笑話。”
“這小樹去醫館做學徒的事,等興哥兒回來,我去和他說。”
“過了中秋農活就不忙了,我就去鎮上看看有什麼活,也能減輕點你們的負擔。”
兩個年輕婦人聽到公公這話,眼神中都露出愧色。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叫喊。
“大伯(大舅),大娘(妗子)。”
話音剛落,那低矮的木柵門,吱呀一聲開了。
提著大包小包的三人,不是旁人,正是趙麟與二哥趙興,表哥黃大壯。
趙麟一眼就看到了那憔悴蒼老的老者,以及那直不起腰的灰發老婦。
他們的模樣也是大周千千萬萬普通百姓的真實寫照。
眼神空洞,麻木,毫無生氣。
麵目憔悴,蒼老,鬱鬱寡歡。
矮胖的大兒媳,最先奔過來,接過那大包小包的東西後,歡聲叫道:“爹,娘,是興弟,麟弟來看你們了。”
那位年輕一點的婦人,也殷勤的去屋內搬凳子。
大伯那佝僂的身子挺了挺,渾濁的眼神中,露出一絲欣慰:“正說著你們兄弟呢,你們就來了。這又不是走親戚,拿什麼東西。”
大娘在圍裙上擦拭了一下手,也弓著腰,緩步走了過來,責怪道:“回自己家,帶什麼東西,亂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