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縣,城北。
王家大宅。
金瓦朱梁,雕欄玉砌。
府內正廳,金爐燃香,玉盞溢酒,珍饈滿桌。
廳中高座之上。
王家家主王世衡。
李家家主李自烈。
趙家家主趙元策。
齊家家主齊天鼎。
中山境四大族長。
俱已在座。
今日集會。
本是暗中議事。
但廳堂內,卻彌漫著一股難以掩飾的得意與貪婪之氣。
王世衡手捧酒盞,臉色紅潤,眸中隱隱露出幾分醉意:
“諸位——”
“眼下大堯境內風雨飄搖,各地藩鎮異動。”
“若再過一年半載,天下必定大亂!”
李自烈捋著花白長須,眯眼微笑:
“嗬嗬。”
“到那時,神川大地,便如一盤散沙。”
“我等若早作謀劃,未必不能自立為王!”
“咱們這些事,避過那位中山王爺,怕是也沒有什麼難的,就跟往常一樣!”
趙元策也咧嘴一笑:
“王爺?”
“哼,什麼王爺。”
“中山王不過一個遊手好閒、玩鷹擼貓的紈絝。”
“此子無心政務,疏於朝綱,坐擁一方之地,卻隻知飲酒作樂,哪裡成得了氣候?”
齊天鼎笑著補刀:
“便是陛下重傷傳聞,眼下洛陵城內也是風聲鶴唳。”
“可中山王依舊閉門不出,不問政事,隻知窩在府中養鳥。”
“哈哈,真是天賜良機啊!”
一席話。
四人紛紛大笑!
笑聲中充滿了輕蔑與不屑!
廳堂內,香煙嫋嫋,金碧輝煌。
四大家族的族長,皆神色飛揚,眉飛色舞!
王世衡微微眯眼,壓低聲音道:
“諸位——”
“此番集會,正是要敲定——”
“中山縣南部四十九裡良田,三百三十餘戶農戶——”
“如何瓜分。”
話音落下。
李自烈、趙元策、齊天鼎三人對視一眼。
隨即皆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李自烈輕聲笑道:
“我李家要南崗田地三成。”
趙元策道:
“我趙家取西嶺之地,另附湖泊水田。”
齊天鼎也不甘示弱:
“我齊家要北溪良田一帶,兼並五莊六戶。”
王世衡敲了敲玉盞,淡然笑道:
“可。”
“剩餘之地,本王家自取。”
“至於那三百餘戶佃戶……”
“嗬嗬,征稅加倍,不肯納糧者——”
“打死便是!”
殘酷的話語。
在廳堂內輕飄飄落下。
仿佛隻是在隨口分配牲畜草料。
四人相視一笑。
舉杯共飲。
玉盞交錯,珠光溢彩。
酒香四溢中。
貪婪與血腥的氣息,卻越發濃烈!
忽然。
趙元策眯眼笑著提起一事:
“對了。”
“聽說王兄的世子應豪,最近與中山王廝混得正歡?”
“日日飲酒作樂,放鷹鬥雞?”
王世衡聞言,臉色微沉。
冷哼一聲:
“廢物一個!”
“隻知道整日嬉遊,毫無用處。”
“被蕭業那個廢物帶壞了!”
李自烈哈哈大笑:
“豈止王兄!”
“我李俊生也是一樣,整日隻知道擺弄什麼飛鷹走狗,不學無術!”
“叫人怒不可遏!”
趙元策搖頭苦笑:
“趙雲闊也是,打獵賭錢,荒廢學業!”
“我趙家世代書香,如今也出此敗類,真是可悲可歎!”
齊天鼎歎息:
“齊文浩亦是如此!”
“竟然跑去中山王府,與那紈絝王爺日日廝混!”
“連家族大事都毫不上心!”
提到自家子弟。
四大家族的族長們。
無不眉頭緊鎖,滿麵怒容。
一個個對中山王蕭業,更是充滿了鄙夷與憤怒!
王世衡冷笑道:
“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讓應豪與那蕭業廝混!”
“養鷹擼貓的廢物,能教出什麼成器的兒郎?”
李自烈冷哼:
“整日逗鳥,放狗,談什麼中山王?”
“我等族中小兒,尚有誌於功名富貴,豈能與那廢物為伍?”
趙元策眯眼笑道:
“也好。”
“正好趁著這機會,將中山縣徹底納入掌中。”
“到時,這個所謂的中山王,也就隻剩下個空名兒罷了!”
齊天鼎撫掌大笑:
“哈哈哈!”
“可喜可賀!”
“來來來!”
“今日好酒不醉無歸!”
廳堂之中。
四大家族族長高坐。
談笑風生。
飲酒作樂。
他們毫無所覺。
就在他們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
一張早已張開的無形大網。
正在悄然收攏!
血與火。
殺與伐。
狼煙四起!
中山之地。
即將迎來真正的風暴洗禮!
金爐熾炭,香煙嫋嫋。
廳中燈火通明,瓊漿溢彩。
碧玉雕花的酒盞交錯,珍饈山珍堆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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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豔動人的舞女們,身著薄紗,盈盈而舞,纖腰輕擺,笑靨如花。
王家大宅正廳之內。
王世衡、李自烈、趙元策、齊天鼎四位中山境內頂尖的族長。
正倚坐在雕花交椅之上,手執酒盞,笑意盎然。
方才瓜分田產、兼並佃戶的密議告一段落。
四人皆心滿意足,眉開眼笑。
正所謂,美酒美人,良宵難得。
王世衡一手環抱一位嬌俏舞姬,臉色紅潤,笑聲朗朗:
“諸位!”
“今日是我王家大喜之日!”
“良田入手!”
“子民歸服!”
“天下若亂,我四家必可乘勢而起!”
李自烈亦是大笑:
“哈哈哈!”
“王兄高論,正合老夫之意!”
“待大堯衰亡之日,天下割據。”
“何愁我等中山世族,不能建功立業,開國封侯?!”
趙元策喝了一大口美酒,粗聲大笑:
“陛下重傷!”
“中山王是個廢物!”
“朝廷空虛!”
“再無能壓我等者!”
齊天鼎眯眼冷笑,撫掌而歎:
“便是那中山王!”
“也隻知玩鷹逗鳥,擼貓喂狗!”
“豈配稱王?!”
“在我等眼中,不過是個無能紈絝罷了!”
眾人哈哈大笑!
廳中笑聲震天!
舞女們輕歌曼舞,纖腰亂顫。
瓊漿美酒,恣意流淌。
就在廳堂氣氛達到最熱鬨之時!
忽然!
外頭傳來一陣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
緊接著——
“稟告!”
門外侍衛大聲通報:
“王爺、各位家主!”
“中山王府——有使者來訪!”
“送來王命請柬!”
廳中笑聲頓止!
四人相互對視一眼,皆露出一絲詫異!
王世衡微微蹙眉,眯眼道:
“蕭業?”
“他倒還記得有我等在中山?”
李自烈冷笑一聲:
“王爺好興致。”
“今日我等正好議事,喝酒作樂。”
“中山王竟然派人來打擾?”
“不知死活!”
趙元策哈哈大笑:
“我看——”
“十有八九又是來邀我等,參加什麼無聊賞鷹放鴿的宴席吧!”
齊天鼎嗤笑一聲:
“懶得理他!”
“讓那狗腿子自己滾回去!”
“告訴中山王——”
“本座正忙,無暇見客!”
王世衡放下酒盞。
眼神微寒,冷聲吩咐:
“傳令下去!”
“把那送信之人——”
“趕出王府!”
“不許踏進一步!”
侍衛得令,疾步而去!
而廳堂內。
四位族長重新舉杯,笑語晏晏!
王世衡冷笑道:
“區區一個廢物王爺!”
“也敢自比天命?”
“笑話!”
李自烈搖頭歎息:
“隻恨——”
“他早已失了民心,失了軍權,失了氣數。”
“不然——”
“也該留著他,供我等驅使一二。”
趙元策咂舌:
“不過是個笑柄!”
“一個廢物,妄圖製約我四大家族?”
“癡心妄想!”
齊天鼎長笑:
“可笑!可笑!”
“與其與這廢物周旋!”
“不如飲酒縱樂!”
“快快,舞女添酒!”
“歌舞再起!”
話音落下。
廳內琴瑟齊鳴,笙簫再響!
舞女們再次起舞!
玉臂生風,纖腰如柳。
香氣彌漫,酒意更濃!
而就在這奢靡熱鬨之中。
王府外。
中山王府管家。
身著素袍,手捧錦盒。
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前。
他沒有絲毫動怒。
隻是緩緩放下錦盒。
目光冰冷地掃了一眼王家朱門高牆。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錦盒輕輕放置在台階上。
在微風中靜靜佇立。
仿佛等待著即將降臨的風暴!
隨即。
管家轉身離去。
步履沉穩。
猶如黑夜中悄然掠過的一道影子!
風起。
烏雲壓城。
春夜之中。
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氣息。
正悄然彌漫開來!
而廳堂中。
四大家族族長們。
仍舊醉生夢死!
絲毫未察覺。
那壓頂而來的驚濤駭浪!
夜深了。
王家大宅內。
廳堂之中,依舊燈火通明,絲竹曼舞。
王世衡、李自烈、趙元策、齊天鼎四大家族族長們,仍沉醉於杯盞交錯,香風豔舞之中。
酒香濃烈。
笑語喧嘩。
一切宛若春夢一場。
可就在這狂歡之中。
門外台階上。
那枚被冷漠遺棄的——
錦盒。
靜靜佇立。
無人問津。
卻仿佛隨時會炸裂出一場山崩海嘯!
時間一點點流逝。
終於!
趙元策喝得醉眼朦朧,口齒含糊地指著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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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那裡……怎麼還有個盒子?”
李自烈瞥了一眼。
不屑地擺手:
“中山王送來的狗東西罷了!”
“懶得理會!”
齊天鼎卻酒意上湧,半帶戲謔笑道:
“哈哈,莫不是送來的貓糧?鷹食?”
“畢竟——”
“咱們那位中山王,最擅長的,不就是養貓逗鳥麼?”
王世衡哈哈大笑!
杯盞碰撞!
玉液飛濺!
但趙元策卻興致上來了。
他放下酒盞,搖搖晃晃地起身。
一邊打著酒嗝,一邊笑罵:
“看一眼!”
“看一眼又如何?”
“看看咱們廢物王爺,又在搞什麼把戲!”
眾人哄笑!
連舞女們也忍不住掩唇偷笑!
趙元策踉蹌著走到門外。
提起錦盒。
隻覺盒身冰冷刺骨!
仿佛不是一塊木盒。
而是一塊從九幽地獄裡撈出來的冰玉!
他打了個寒顫。
但酒意衝腦,也顧不得細想。
隨手撕開封緘。
將錦盒打開!
下一瞬!
寒氣撲麵而來!
趙元策隻看了一眼!
整個人如遭雷擊!
臉色慘白!
酒意瞬間被嚇得七零八落!
“這……這……”
他喉嚨哽住!
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裡瞪出來!
顫抖著雙手,將錦盒抱回廳堂!
“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