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州石!”
幾名武將幾乎同時失聲,眼神瞬間熾烈。
他們縱橫沙場,久聞羅州石之名,卻極少有機會親見。
此刻石頭被抬到場中,落地之時,轟然一聲,塵土飛揚,石屑崩散,堅硬之勢顯露無遺。
文臣們目光齊刷刷落在那塊巨石上,卻大多神色茫然。
有人低聲問:“這便是羅州石?”
一旁的武將冷聲回道:“不錯。你們看其色澤,如鐵非鐵。此石堅逾精鐵,尋常兵器難留痕跡。”
“昔年大堯鑄軍爐,便以羅州石為基,三十年不裂。”
此言一出,眾多文臣心頭俱是一震。
他們此前隻聞其名,不識其形,今見此石,再聽此說,不由得心底一沉。
若真如武將所言,那陛下所說“火銃能碎羅州石”,豈非更顯荒唐?
……
軍士們將羅州石安置在場心,重重一聲巨響,似乎連大地都為之震動。
四周禁軍立刻圍列,長戟森森,旌旗招展。
整個演武場內,肅殺之氣頓時濃烈到了極點。
百官們屏息凝神,望著那塊巨石,心情複雜。
有人額頭滲出細汗;有人心底暗暗搖頭;有人眼神閃爍,似乎在期待奇跡。
……
蕭寧緩緩轉身,目光掃過群臣,聲音沉穩而冷峻:
“此石,乃羅州石。”
“堅硬無比,非凡力可損。爾等若不信,可自試之。”
他話音落下,演武場頃刻間陷入詭異的寂靜。
無人敢輕易上前。
因為他們都明白,若連神遊境都難傷此石,自己徒然試之,隻會出醜。
半晌,終於有一位性情豪爽的武將躬身而出,拱手請命:“陛下,臣願試之!”
蕭寧微微頷首:“準。”
武將上前,拔刀出鞘,刀光森寒,直劈而下!
“當!”
清脆的聲響回蕩全場,火星飛濺。
可當眾人再看時,卻見那羅州石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嘶——!”
倒吸涼氣之聲此起彼伏。
那武將額頭汗水滾落,心中又驚又愧,抱拳退下,不敢再言。
而這一幕,更讓文臣們心中越發堅定:此石堅不可摧。
既如此,火銃更不可能擊碎!
……
場內一切已然布置停當。
羅州石立於場心,巍峨冷峻。
蕭寧負手而立,神色淡漠,卻透著無可置疑的威勢。
禁軍森然列陣,百官屏息以待。
一切準備,已經就緒。
空氣仿佛凝固,隻等那一聲震天巨響,將這場關乎天下格局的試驗揭曉!
演武場內,空氣仿佛凝固,所有人屏息以待。
羅州石巍然立在場心,仿佛一頭沉默的巨獸,冷冷俯視著眾人。
它的存在,就像是一道屏障,讓所有懷疑火銃的聲音都顯得底氣十足。
就在眾人心中揣測,猜想聖上會點哪位武將來試火銃之時,隻見蕭寧負手而立,神情淡然,目光微抬,緩緩開口:
“許卿。”
聲音不高,卻如同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開。
“許卿——便由你來,試試火銃吧。”
……
寂靜。
整個演武場頃刻安靜到極點,連風聲都似乎停滯了。
一雙雙目光齊刷刷望向許居正,表情從震驚到錯愕,再到難以置信。
許居正整個人愣在原地,仿佛被雷擊中一般。
他身子微微僵直,須發微顫,眼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陛……陛下說什麼?”
他的聲音都有些哽,帶著遲疑與慌亂。
他是大堯名臣,身負清望,滿朝公認的士林領袖,但若論筋骨力氣,他不過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加之年歲已高,已近耳順之年。
讓他去試火銃?
——還是對著那塊羅州石?!
這一刻,他腦中嗡的一聲,整個人竟然有些恍惚。
……
群臣們反應更為激烈。
“陛下要讓許公去試?”
“怎……怎麼可能!”
“許公年逾花甲,手臂瘦弱,連石鎖都舉不起,如何能試此火銃?”
“就算火銃有奇效,也該讓武將來試啊!怎能讓許公上前!”
低聲竊語此起彼伏。
一部分大臣眼睛瞪得滾圓,滿是驚惶;一部分則下意識覺得荒誕不經,甚至懷疑聖意是否有誤。
更有人心頭暗想:
“這火銃究竟是真是假,難道聖上真要拿許公做試驗?倘若出了差池,許公年老體弱,豈能承受?!”
他們一個個看向禦座前那道年輕的身影,卻見蕭寧神情沉靜,眼底一片清明,仿佛一切都在掌控。
這份自信,讓人心頭更添疑惑——陛下到底想什麼?
……
許居正半晌沒有動,他的手下意識撫摸著寬大的官袍袖口,指尖微微顫抖。
他心中翻江倒海:
“這……這叫老夫如何能應?!”
“老夫一介書生,自少年登科以來,手中執筆無數,唯獨從未執過兵刃。哪怕年輕時,也算不得強壯。如今已然花甲之年,筋骨衰敗,呼吸都不及壯年。要老夫來對付這等堅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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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火銃真有奇效,也需力氣運用。老夫這副骨頭,怕是還沒等火銃響,就已兩手發顫。”
心中驚懼交加,冷汗順著脊背緩緩沁出。
可偏偏,那是聖意!
聖上親口點名,他豈能拒絕?
拒絕,等若拂逆天子,輕則失聖眷,重則毀清譽!
許居正呼吸急促,心口仿佛壓著千斤巨石。
他緩緩抬頭,看向禦階之上,那道年輕而威嚴的身影。
蕭寧神色淡然,雙眸如寒星般清亮,似乎在靜靜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四目相對之時,許居正心頭忽然一震,仿佛被洞穿。
聖上的眼神,並無半分戲謔,而是滿滿的篤定與自信。
那眼神似乎在告訴他:
——許卿,你不必懷疑。
——你能行。
……
“這……”
許居正喉嚨發乾,想要開口,卻發覺嗓音已經啞澀。
他想說,自己老了,不堪重任。
他想說,自己力氣有限,恐怕丟人現眼。
可這些話終究沒能出口。
他深吸一口氣,眼眸閃爍,心神劇烈掙紮。
……
殿外,群臣們卻已炸開了鍋。
“荒唐!”
“這絕對荒唐!”
“許公乃當世名臣,陛下怎能如此差遣?”
“火銃若真是兵器,何不讓鐵拳將軍上前?他有神遊之力,豈不更合適?!”
“不!正因如此,聖上才要讓許公試!倘若連許公這般書生都能用,那才是真正的神器!”
“這……”
“難道真是這樣?”
眾人麵麵相覷,議論聲四起。
有的心頭怒火湧動,覺得聖上不近人情;有的卻忽然意識到其中深意,心頭震撼。
若此火銃真能讓一個老態龍鐘的文臣,擊碎堅逾精鐵的羅州石……
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這世間人人可執兵器!
意味著——火銃在手,文弱之人,也能有摧山裂石之威!
這簡直是顛覆性的可怕!
想到這裡,許多大臣心頭驟然發冷,背脊寒毛儘豎。
他們忽然意識到,聖上的安排,或許並非戲言,而是蘊含著深意!
……
然而不論群臣如何議論,聖意既出,無人敢拂。
整個演武場,一時之間,寂靜與喧嘩交錯,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在等待——
等待許居正做出抉擇。
等待這一刻的試驗,能否顛覆他們所有的認知!
演武場上,風聲獵獵,旌旗獵動。
羅州石孤立場心,猶如一頭沉默的荒古巨獸,冷冷俯瞰著人間的試探。
群臣屏息凝視,所有的目光,儘數落在禦座下那一老一少的身影之上。
許居正還站在原地,臉色微微發白,仿佛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不敢上前。
不僅是因為年老力衰,更因為心底那份難以消解的荒誕感。
他是大堯最負盛名的清流之首,一生以清直見稱,曆經風雨,敢於直言。可這一刻,他卻第一次在聖上的親口命令下,生出了遲疑與猶豫。
隻因,這命令實在太過驚世駭俗。
就在這片死寂與緊張交錯的氛圍中,蕭寧終於開口了。
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清晰,落在所有人心頭。
“許卿,毋須懼怕。”
他緩緩走下禦階,衣袂隨風揚起,步履從容而堅定。
“此物,乃是神器。”
他的眼神清冷而堅定,透著一種讓人無法移開的力量。
“朕告訴你——哪怕是婦人孺子,隻要手持此火銃,皆可一擊之下,碎裂羅州石!”
轟——
此言一出,演武場頓時如被投下一塊巨石,激起萬丈波瀾!
“什麼?!婦人孺子?!”
“荒唐!簡直荒唐!”
“怎可能?羅州石堅逾精鐵,連神遊境全力也難以破開,竟說區區婦孺能碎?!”
文臣們一個個倒吸涼氣,麵色驟變,議論之聲頃刻間炸開。
他們本就懷疑火銃的存在,如今陛下竟然揚言婦孺可碎羅州石,這在他們看來簡直是癡人說夢。
“聖上此言……未免過於誇大?”
“莫非聖上被方士迷惑,信了虛妄?”
“難道……真有此等神器?”
他們的聲音交錯,或震驚,或懷疑,或茫然。
而武將們也忍不住臉色變幻。
他們知道羅州石的堅硬,深知就算他們拚儘全力,也不過能在石麵上留一道細痕。
若真如聖上所言,連婦孺也能一擊擊碎……那豈不是代表,世間人人皆可擁兵力?!
這背後隱藏的深意,讓人心驚膽戰!
……
許居正心頭也是一震。
他原本就心虛膽怯,此刻聽聖上如此篤定,反而更覺不可思議。
他喉結滾動,額頭滲出細密冷汗。
“婦孺……婦孺也能碎羅州石?”
這句話在他腦中不斷回蕩,仿佛有千斤重錘在敲擊心神。
他望著場心那塊黝黑厚重的羅州石,隻覺它在此刻變得高不可攀,仿佛在冷笑自己這副老骨頭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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