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之城的地下排汙係統，如同這座城市地麵上的景象一樣，充滿了混亂、破敗和難以言喻的惡臭。
柳白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粘稠冰冷的汙水中跋涉，刺鼻的化學品和腐爛物的混合氣味不斷刺激著他的嗅覺神經，讓他幾欲作嘔。
唯一的光源，來自趴在他肩膀上、同樣一臉嫌棄的壺小寶散發出的微弱白光。
“嘔……老大，這地方簡直比最臭的茅坑還要臭一萬倍！”壺小寶捏著鼻子雖然它根本沒有鼻子），甕聲甕氣地抱怨道，“本大爺感覺我的靈體都要被熏黑了！”
“閉嘴，有的走就不錯了。”柳白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抹了把濺到臉上的汙水，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力量。
雖然處境狼狽，但吸收了那些劣等樞力晶簇帶來的好處是實實在在的。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強度、韌性、反應速度都提升了一大截。
原本因為失憶和重傷而帶來的那種沉重滯澀感，幾乎一掃而空。
五感也變得更加敏銳，對周圍環境的細微變化，對能量流動的感知，都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他甚至隱隱覺得，自己距離那個所謂的“工匠級”門檻，真的隻有一步之遙了。
隻要再有一些高品質的樞力，或者……給他一點時間消化和鞏固這次的收獲，或許就能水到渠成地突破？
當然，壞消息也同樣明顯。
他現在是徹底無家可歸了。那個管道“巢穴”肯定不能再回去了，鐵拳巴克那張憤怒扭曲的臉，他可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而且，他可以肯定，鐵鏽幫的搜捕令恐怕已經在整個邊緣區傳開了。他現在就是一個移動的“通緝犯”，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媽的，才剛感覺自己能喘口氣，就又被打回原形，甚至更糟。
這燼域……還真是個不讓人活的鬼地方！
柳白一邊吐槽，一邊繼續順著汙水流動的方向前進。
地下管道錯綜複雜，但他隱約能感覺到水流似乎在朝著一個大致的方向彙聚。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發現，前方的管道似乎變得越來越寬闊，頭頂也越來越高，不再是那種壓抑的圓形管道，而是更像一條人工開鑿的、用巨大石塊和金屬板加固的地下水道。
更重要的是，空氣似乎變得……稍微清新了一點點？雖然依舊難聞，但至少那種濃烈刺鼻的化學品味道淡了不少。
水流也變得平緩起來，不再那麼湍急，水質似乎也……乾淨了一些？至少沒那麼多漂浮的惡心雜物了。
“咦？老大，前麵的光好像亮了一點點？”壺小寶也發現了異常，語氣帶著一絲驚喜。
柳白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
又往前走了幾十米，轉過一個彎道，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穹頂結構的地下空間！
這個空間極其寬廣，足有幾個籃球場那麼大，穹頂高聳，鑲嵌著一些早已熄滅的巨大照明裝置。四周的牆壁是用厚重的岩石和金屬混合砌成，上麵布滿了水漬和苔蘚。
空間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水潭，水麵平靜，呈現出一種深邃的暗藍色，看起來……竟然異常清澈？至少比外麵的汙水乾淨多了。
水潭的四周，是一些廢棄的平台、棧道和控製設備，同樣鏽跡斑斑，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幾束微弱的光線，從穹頂某些破損的縫隙中照射下來，勉強驅散了部分黑暗，也讓空氣中飛舞的塵埃清晰可見。
這裡是……某種廢棄的地下蓄水池？或者是……更深層級的汙水處理節點？
不管是什麼，這裡的環境顯然比剛才的排汙管道好太多了！
“哇！老大！這裡好大啊！而且水好像能喝？！”壺小寶興奮地在空中轉了個圈。
柳白也是心中一喜，幾步走到水潭邊，掬起一捧水聞了聞。
沒有刺鼻的化學味，隻有一股淡淡的、類似於地下水的土腥氣。
他嘗試著喝了一小口，雖然依舊冰冷，但口感比外麵的鏽水強了不止一百倍！
“呼……總算找到個能待的地方了。”柳白鬆了口氣，連續幾天的逃亡和緊繃，讓他身心俱疲。他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整一下，處理傷口，並鞏固一下剛剛提升的力量。
這個地下空間看起來足夠隱蔽，而且有相對乾淨的水源，簡直是眼下最理想的臨時據點了。
然而，就在他準備找個乾燥的平台坐下休息時，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了水潭對岸，靠近牆壁的一處陰影裡，似乎……有一些不太對勁的東西？
他心中一凜，立刻警惕起來，仔細看去。
那是一堆……篝火的餘燼？！
雖然已經熄滅很久了，但那灰燼的形狀和旁邊散落的幾根燒焦的木炭或者是什麼可燃物），分明是人為活動留下的痕跡！
而且，在篝火灰燼旁邊不遠處的地麵上，還有幾個不太清晰的……腳印？看起來像是某種靴子的印記，而且……似乎並不止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