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拂。
花朵搖曳。
於茫茫一片的白菊花海中,一個身穿黑色水手服的少女從中站起,像是一滴不暈染的墨。
井泉看看自己手,麻木地再次從地上撿起一塊帶有棱角的石頭。
遠方,那背對不知自己多少次的姐姐,在這次,選擇了直接麵對她。
“你就真的這麼恨我嗎?小林檎。”
井泉茫然的眼睛稍稍回過神,恢複了點在夢中的思維能力。
恨嗎?
一直待在姐姐羽翼下的林檎向來憧憬成為姐姐那樣開朗、熱情、有能力的人。
即便她感覺自己很難做到,也在努力地學習著。
與其說恨姐姐,倒不如說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憎恨。
一點忙都幫不上,你可真是個廢物啊,井泉林檎。
這樣的自責幻聽時常會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在得知姐姐死訊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成為姐姐這樣的人,也失去了姐姐這個前進燈塔的所有光。
唯有消滅怪物,將姐姐一直所討厭的怪物徹底清除乾淨,才是對姐姐最好的回應。
而現在,姐姐就站在怪物之中,徹底粉碎了她從前對姐姐所有美好的印象。
那她曾經的目標,曾經的憧憬,曾經的努力,豈不都成了笑話嗎?
“我可以是個笑話”
“但姐姐不可以。”
井泉林檎拿著石頭,一步步走過白菊,所經之處,墨色快速向後染去,白菊慢慢變成了一朵朵黑色的菊花。
井泉小百合看不清表情,嘴角仿佛噙著一絲不明顯的微笑。
鮮紅先是從心臟位置顯現,然後快速擴散,浸染了白裙,侵襲了四周的白菊。
很快,整片白菊花海,就成了一黑一紅之地,井泉姐妹便站立在最前端,黑也好,紅也罷,此刻仿佛都成了她們身後的羽翼。
井泉林檎一如之前的夢中一般,將手中的石塊高高舉起
對馬島。
一個幾乎剛好橫亙在海峽中間的長條島嶼。
因為某個遊戲的緣故,哪怕已經過去許久,島上仍然不時有些慕名而來的玩家。
相比壹岐島,這裡的山地更難發展農業,大片都是林海無人區。
最大的一片城區位於東南側的嚴原,整座島加起來也不過幾萬人。
按理來說這種小城市裡,在居住區來一個新人也會引起不小的注意。
但奧古斯都既然做好了計劃,那就是早有準備。
一棟一戶建的普通房宅內。
模樣大變的奧古斯都坐在客廳的榻榻米上,低頭在茶幾的本子上記錄著剛剛的實驗數據。
院落的風順著敞開的大門灌入,一朵雪花落在了他的筆尖旁。
“下雪了啊。”
奧古斯都停下筆,安靜地抬頭看著院落飄落的雪點。
他仍然記得,他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似乎也是雪天,還是一場連綿了挺久的大雪,幾乎覆蓋了整個不列顛尼亞。
血沾染在雪上的顏色,也比他想象中要來得絢麗。
也是從那一刻起他才徹底明白,相比悶頭在天堂節點裡麵進行研究,不如用一些本就可以被淘汰,同時也不會有什麼人在意的社會渣滓為他的研究做出一點貢獻。
他從來沒有嗜殺,甚至很多實驗材料都是主動上門挑事,才被他當做研究對象。
當然,他不能否認,自己有釣魚執法的嫌疑。
但又如何,化療的時候,總得會有一些正常細胞伴隨癌細胞死去。
既能滿足和提快研究速度,又能為社會排毒,何樂不為。
可惜傑勒米教授始終不能明白這一點,走上了他不願看到的對立麵。
但他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
哪怕他追求的是永生,靈魂複生這個課題他不會放下,若能有機會,他會將傑勒米和他女兒都嘗試複活靈魂。
除非他真切地看到他們二人在天堂一切安好,美夢長伴。
篤篤。
樓梯傳來腳步聲,不過奧古斯都沒有理會,隻是默默地多倒了杯水,放到對座。
沒一會,一身襤褸衣著,還有各種結痂傷口的井泉林檎走入了客廳。
是的,奧古斯都不覺得井泉林檎抗不過這點小傷,所以直接就把她扔床上,一連幾天都沒管。
而她也確實生命力頑強,加上在壹岐島就被喂了藥劑,三天時間,就從那幅重傷垂死的模樣恢複了過來。
現在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再換身衣服遮掩傷口,就與尋常人無異了。
“我記得在桌子上放了兩套衣服。”
奧古斯都隨口說了聲。
井泉林檎默不作聲,坐到了奧古斯都對麵,拿起水杯,一口氣將杯中溫水喝光。
奧古斯都也不奇怪,繼續往空了的水杯倒入溫水。
“我睡了幾天?”
“三天。”
“壹岐島怎麼樣了?”
“自衛隊在特事局的支援下展開了登陸,拿出來驚人的效率,短時間內便修建了大量工事,在為收複壹岐島竭儘全力——以上,來自於新聞播報。”
奧古斯都把某段新聞台詞背了下來,順便還把電視機打開了。
就是現在過了新聞時間,裡麵在播某部電視劇。
【姐妹疑案】
“姐姐,對不起,但憑什麼一直以來,什麼都是你的!學習、工作,就連男人都遠遠比我要好!”
“妹妹”
電視劇裡,妹妹發癲似的叫喊著,拿著一把刀,拚命來回多次地紮入姐姐體內,鮮血四濺。
奧古斯都眉頭一挑,隨手換台。
【致十年後的你】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成為你當初最厭惡的人!”
“我沒得選。”
“那今天,我也沒得選對不起,我是警察。”
奧古斯都差點沒控製住噴出一口水。
這都是什麼電視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