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年頭的列車行駛在鐵軌上,在哐當哐當聲中,一頭紮進前方厚密烏雲下的地帶。
噠噠噠。
天色迅速陰沉,仿佛轉入夜晚,點點雨滴忽然開始砸落,直到傾盆大雨,敲得列車車窗發出聲聲爆豆般的雜響,其中花費不超過十秒鐘。
一絲獨屬熱帶雨林的雨林味似乎就這麼透過縫隙,傳入到了車子內部,然後又迅速被列車內渾濁的氣息所遮蓋。
沒有本地人感到驚訝,畢竟這裡是裡約,一個熱帶地區,說下便下的暴雨在這裡並不稀罕。
倒是一些來深入體驗的遊客看著這幾乎全黑、被暴雨遮擋得幾乎看不清一米外情況的天氣,擔心等會下車會比較麻煩,容易耽誤行程。
但誰知道,這是否也屬於旅行的一種樂趣?
今天的列車車廂很擁擠,可能時值學校的聖誕假期,恰逢聖座來到天梯教堂常駐,吸引了很多專程跑一趟往來的乘客。
高談闊論、孩童嬉鬨、視頻外放,混成嘈雜的噪聲。
大部分人在這種環境下都很難入睡,不過也有神人發出響雷一般的鼾聲,然後在擁擠的人群中,一隻手悄悄然將他隱隱護住的錢包夾走。
有人看到了,但沒有阻攔,隻是默默更加攥緊了自己的財物。
背包客伊藤誠靠在車廂的角落,口罩和兜帽遮擋著麵容,一副我很奇怪的模樣。
不過這種刻意的遮掩並沒有吸引什麼人的注意,因為他一直開著【匿】的能力。
所以也沒有人往他的方向擠去,就好像在旁人的視角中,默認便是這個地方有空氣牆,無法靠近。
幾乎所有人都對他這個存在毫無察覺。
他當然可以靠著這個能力舒舒服服地去人少的臥鋪或者餐車,但那樣沒有人群的遮掩,他這種打扮就會異常顯眼,而且那些地方的監控視察力度也比較大,他既然在這個國家出手過,恐怕官方就有針對他的監控跟蹤。
單獨出現的話,很容易被現在廣泛使用的ai給分析出來。
他這時候真的挺羨慕不少超凡,改容換貌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弄得都好像是超凡的標配一樣了。
深吸口氣,聽著那密密麻麻的雨打窗戶聲,他有些煩躁地抬頭,渾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他清楚,這是恐水症發作了。
就連聽到水聲也難以自控。
這下他真成小火龍了,哪怕他明明也能控水來著。
而現在,他能做的隻有伸出手,操縱雨滴彙聚水流,改變撞擊這節車廂,讓噪聲下降一些。
在彆人耳中,聽上去就像是雨變小了。
但看上去,除了沒有撞擊車窗外,雨霧還是極大,完全看不清稍微有點距離的景色。
隻是很多人不以為意,沒有察覺到這種情況是多麼的詭異。
倒是有個高中生瞪大了眼睛,趴在窗戶邊,滿臉的不可思議,好像發現了什麼奇跡。
口中念念有詞“這怎麼可能?!”“物理學不存在了!”“難道是特殊的對流天氣?地理老師也沒教啊!”
旁邊的大人則完全沒有這樣的覺悟,忙著跟車上認識的搭友聊天,就連對麵的大學生也隻看了眼就沒了興趣,繼續刷短視頻樂嗬。
“你也是去天梯教堂做了禮拜才回來的啊?太巧了,我就是趁著教皇在的這個機會去的,可惜沒能見到布蘭德牧師他們一麵。”
“那你一定參加了最近那場彌撒吧,我感覺身體都輕鬆了不少。”
“聽說裡約最近又發生了幾起事件,不過很快就被聖座的超凡解決了,唉,要是我們國家自己也有超凡該多好。”
“不能這麼說,超凡多了就不好控製,像現在的日本”
“也是,本來來這裡的日本人就多,這幾年更是越來越常見了,我那個偏僻小鎮都有了條日本街,嗬嗬,再過幾年,這國家不知道該是誰說了算了。”
“日本的超凡太多了,官方不可能抵製的,除非找到其他超凡勢力撐腰,不知道聖座肯不肯,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主的子民。”
“誰知道呢”
人們談論的話題無非這幾方麵,國家大事,聖誕計劃以及家長裡短。
列車一直玩手機也累,跟陌生人聊聊天也是一種消遣。
“嗯?車子怎麼好像慢了下來?離貝洛都還有段距離吧。”
隨著列車的降速越來越明顯,人們也出現了一些騷動,各自說著猜測。
“各位乘客請注意,因前方路段出現鐵軌異常,計劃將在暴雨停歇時進行搶修,請各位乘客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列車重啟。各位乘客”
車廂廣播響起,重複播報了三遍,大家也就明白了原因。
不少人鬆了口氣,至少不是發生什麼山泥傾瀉,不然的話以他們了解的官方效率來說,短時間內肯定無法通行,必須得原路返回,然後考慮其他交通方式了。
轟隆隆。
列車外,仿佛是為了回應廣播,一道刺目的閃電穿透黑雲,賜予花火,緊接而來,是極其響亮的滾滾雷鳴。
雨下得更大了。
達到熱帶雨林原居民都覺得罕見的地步。
“這鬼天氣,我還要趕著回去布置聖誕樹來著。”
“叫你老公處理吧。”
“見鬼,一叫他做事不是這邊忙就是那裡痛。”
“老公不聽話,多半是慣的,像我家的就不敢不聽。”
他人瞧了眼說這話的噸位,咧咧嘴,就你這重量級彆,誰敢不聽啊,沒瞧見隔壁座位的那位仁兄都被擠得臉色發白嗎?像是死人一樣了。
嗯死人一樣?
一個乘客剛剛冒出這樣詭異的想法,那個在他眼中像死人一樣,被擠在窗邊半天的可憐家夥,忽然像是忍無可忍了一般,開始了反抗,一口就咬在對方厚實的脂肪當中。
好家夥,這麼一口下去不得喝兩斤綠茶解解膩?
不對!
特麼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那人驚得張大下巴,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怔怔地指著那個女人。
“你、你你!!”
“你什麼你,結巴啊!話都說不明白,就彆指指點點。”那個婦女不知道是不是防禦太厚,竟然一下子還沒有察覺,還以為那人是聽不慣她剛剛的發言。
“不是!你身邊的那家夥!”他總算緩了神來,可此時,已經看到了那滲出衣服的血液。
“啊啊啊!!!鬆口啊!變態!乘務員!乘務員快過來,姐妹,幫我推開他啊!”
女人才算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看著自己被死死咬住的一塊腰間肉,發出殺豬般的嚎叫,瞬間將整個車廂的其他聲音給壓了下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嗬嗬”咬住婦女的男人雙爪還在四處揮舞,一下子抓傷了幾個人,留下幾道鮮血淋淋的口子。
“還魂屍!還魂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