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鄉土到大都會,從流浪漢到政客,不會沒有好人,也從來不會缺席惡人。
而經過在奈良市的幾次練手之後,他對於找出和對付這些人已經有了一套勉強能用的經驗。
鈴木家族原本是整個福島縣都赫赫有名的本地豪強。
但可惜碰上了伊藤誠剛這個殺星,在家主長子大婚當天,一家整整齊齊在爆炸中融為一體。
沒有來得及為死者哀悼,第一時間四周那原本和藹可親甚至還有親姻關係的家族就像餓狼一般撲咬而來,根據嚴苛的地位分屍啃食。
獲利最多的,還是鈴木的親家。
之後,元氣大傷的鈴木家族靠著幾個旁係,勉強帶走了一些家產,回到了老家,打算在這裡重新開始。
為了快速重新積累資產東山再起,他們找了個業務嫻熟的白手套,開始乾起了高利貸和地下賭場的老本行。
白手套負責乾不見得光的活,鈴木家族靠著最後一絲人脈為他們提供庇護和消息。
“所以,我們隻是打工的,罪魁禍首是鈴木家族,不關我們事啊,像殺人放火之類的我們哪裡敢做啊!乾得都是些催收的活,過程可能粗暴一些,但絕對沒有害人性命啊!不過不過鈴木家有沒有另外請人做行凶之類的事情,這個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啊,饒命,饒命!”
縱然川上遮掩住了麵目,西田澤仍然不敢抬頭,害怕對方忽然摘下麵罩,讓他看到了臉,徹底斷了生路。
他隻敢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腦海全是這人從窗戶闖進他們大本營,一口氣製服四個打手的過程。
速度快到他連藏槍的抽屜都沒來得及打開,後麵更是直接放棄了打開的打算,因為他看到了自己一個打手用刀捅向對方的喉嚨,卻發出金石交錯的聲響。
也就是那時候,他明白了眼前這人絕對是超凡,直接放棄抵抗。
“有意思聽說鈴木家族就是因為害了一個普通的老頭,從而引起的覆滅之禍,現在還敢這麼乾,不怕又惹到哪位多管閒事的超凡嗎?”川上覺得,這多少有點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味道了。
“對於這些輝煌過的大家族,隻要稍微有些誌氣的,肯定都無時無刻不想恢複往日的輝煌,至於過程如何大人,你再落魄,會跟家養的雞豚商量能不能取他們性命身家嗎?”
西田澤足夠了解這些家族,因為他曾經就是某個家族掌控的幫派中的一個小頭目。
當年,他們的老大在警署甚至敢跟警長拍桌對峙,但卻隻能滿臉堆笑,卑微地跪在那個家族某個兒子麵前,將美女金錢乖乖奉上,若是對方不高興了,他還得陪著狗叫幾聲哄得對方開心儘興。
西田澤當時就在一旁跟著下跪,他也是那時候才恍然發現,他一直引以為傲的老大,在這些大家族麵前,跟雞狗沒什麼區彆,生死予奪。
後來,黑天使將那位少爺切成了碎塊,整個家族幾乎覆滅,自家老大也被秋後算賬。
而他西田澤運氣好,老大自己頂了很多罪,但也向西田澤托孤,希望他能照顧好自己留下的妻與子。
那個時候,基本所有人都跑了,就他傻傻接受了老大的托孤。
也是這樣,他才得到了老大最後一筆藏起來的錢財,帶著老大的家人,來到這個屬於福島縣一個町的小地方重新發展。
他什麼都不會乾,隻能重操舊業,開始放貸,可雖然他能打,還是被本地幫派集體排擠打壓,幾乎喘不過氣來。
後來遇到了找白手套的鈴木家族,在得知他有過豐富經驗之後,就邀請他合作。
他西田澤知道這些家族的德行,可最後還是迫於現實,最終妥協。
事實也再次證明了,哪怕上繳七成,在有了鈴木撐腰庇護之後,他賺得也遠遠比過去的多。
他甚至對當初甘願當狗的老大升起了一絲理解。
當然,理解歸理解,要他對這些家族忠貞什麼的自然沒有可能。
所以川上一問他就什麼都說了。
投降得徹底且沒有遲疑。
大不了帶著妻子從此金盆洗手。
順帶一提,他現在的妻子,就是曾經老大的妻子。
嫂子太好了,他實在沒把持住。
川上沒有回答西田澤的反問,利益腐化人心,無論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都屢見不鮮。
“你對嗔心教了解多少?”
“沒,沒多少,大人你聽我解釋,很多人都能猜到嗔心堂可能跟超凡有關係,不然那些無利不早起的家族不會給嗔心堂援助。因為鈴木家族是被排擠出福島縣的,所以他連援助的資格都沒有。”
“按你所說,高階層的人不把低階層的人看做同一個物種,又為什麼免費給那些人吃飽飯呢?”
“或許,這是某種超能力的前置?譬如要收集信仰感謝之類的,這也隻是我的猜測,事關超凡,我們不敢過問。”
“嗯我挺好奇,活人的嘴巴和死人的嘴巴,誰的嘴嚴?”川上玩味問道。
西田澤頭皮發麻,握緊了拳頭,慢慢起身。
身後,幾個被打傷的手下同樣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喘。
西田澤拿出自己的手機,將卡拔掉,打開錄像,放到一個拍不到川上的位置,然後撿起了地麵的一塊玻璃碎片。
“福山晉業,我知道你殺了自己的妻子,現在,也是時候還債了。”
西田澤這麼說完,就朝著那個還一臉懵的福山身上撲去,手中的玻璃略帶偏差地紮到對方的鎖骨為止。
“西田!你想乾什麼!幫我,他想把我們都殺了!”福山拚命掙紮。
西田跟他陷入糾纏,麵色因為發力而通紅:“都不想死,那就隻能死一個最惡的人,你們有誰殺過人嗎?想活下去,就幫我乾掉他!以後我們都是自己人!”
幾人遲疑了下,還是一咬牙,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向著福山的要害割去。
“西田——你不得好死哢咕咕。”
福山瞪大了雙眼,被割開了幾道傷口的脖子不斷冒出血液,打濕了地麵,粘在了幾人的衣服、身體之上。
西田喘著粗氣,踉蹌爬起來,在身上反複擦拭雙手,然後關閉手機錄像,雙手遞到川上麵前,顫聲道:“我們今天喝醉了,打鬨了一場,殺死了一個人。”
川上平靜地看著西田。
西田汗水夾雜著血點,緩緩滴在地麵,無聲的壓力讓他舉著的手仿若千鈞。
川上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收下他的手機,轉身就從破開的窗戶跳了出去。
好一會,屋內的西田眾人才感覺到窗外灌入的涼風,是多麼的清新救命。
“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知道嗎?”
“是我們知道,老大。”
鈴木家挺好找的,更彆提有西田給他指明了地方。
如非必要,其實他並不想殺太多人。
“這裡有兩瓶水,你們各自挑一瓶,喝完睡覺,睡醒之後將做的夢告訴我,就這麼簡單。”
鈴木家中,現任家主和他的長子畏懼地看了眼眼前這個超凡,以及他放在桌麵上的兩個保溫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