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四輪推車的輪子不停轉動。
上麵疊放著的屍體鮮血順流而下,染紅了那藍色的漆麵,形成一個小水窪,隨著推車前進垂下根根血絲,在白瓷地麵上拉成一條血路。
小車一趟又一趟的從二狗眼前經過。
那刺目的紅讓他額頭青筋暴起。
修行者那纏繞在一起的爛腸子,還有各種叫不上來名字的內臟,讓他想起魚販子的內臟桶。
二狗有個愛好,沒事就喜歡上菜市場看人殺魚。
一刀背把魚拍暈,然後用刷子刷掉魚鱗。
從魚鰓入手切下一刀,摳出兩塊暗紅色的肉來扔進桶裡,那明晃晃的刀子順著腮向肚子拉去,那魚便被開膛破肚了。
掏出內臟來,刮掉裡頭的黑膜,順手用刀一起掃進桶裡。
再給魚改個刀,或是切片,或是剁成塊。
販子們下刀的速度總是乾脆利落,切開魚肉的聲音更是清脆。
當然,不同的魚也有不同的殺法。
不同的烹飪方式也要用不同的手法來處理魚。
剛才外頭打成一片的時候,二狗根本看不見情況,隻聽見“砰砰砰”好似爆炸一樣的聲音接連不斷響起。
但現在看這些屍體的樣子,想來也和殺魚差不多。
隻是,魚就是魚。
即便那條魚被刀背敲了好幾下,按在砧板上依舊活蹦亂跳,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望著人,那黏糊糊的大嘴張得好像要吞下整個世界,像人一樣痛苦得一張一合,好似是在呼救。
但,那也隻是一條魚罷了。
而如今擺在自己眼前的卻是剛才還活生生的人。
此刻他們瞳孔擴散,臉上的顏色還尚未發生太大改變,隻是因為失血過多微微有些發白而已。
甚至表情都沒有很誇張,反而是平靜的,好像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給一刀劈成了兩半。
所謂一擊斃命,大抵就是如此。
可這是人!
源自於靈魂深處,刻在dna裡的聯想反應讓二狗的大腦裡嗡嗡作響。
如果不是因為全身上下全都被定住了,站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甚至連眨眼皮都做不到的話,他肯定要慘叫一聲,然後一屁股跌坐在自己的尿裡。
很明顯這是做不到的。
但尿屬於內臟結構在管理,身體行動能力雖然被剝奪了,但心臟依舊在跳動,依舊能夠自主呼吸,尿也能自由的順著褲管往下流。
此刻二狗倒不覺得尷尬了。
作為平頭老百姓,不管是哪個,見了這場景都得被嚇得屁滾尿流的。
雖然此時此刻看不見其他兄弟們臉上的表情以及動作,但想來應該和他也差不了多少,自然也不缺他一個。
尿吧,擰開水龍頭一樣,放心大膽的尿吧!
反正這裡一片血腥味沒人能聞到尿騷。
反正他們正在忙活著搬屍體,沒人有功夫注意他。
等到這幫人忙完了說不定地上的尿就乾了,到時候他還是好漢一條!
心裡正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李小虎的聲音突然響起。
“尿這麼大一灘,今天來之前是喝了多少水啊!”
說完舉起手裡的高壓水槍,滋滋滋的衝洗地板,不可避免的把他們也全都衝洗了一遍。
約莫十幾分鐘之後,店裡的地麵被清掃完畢,外頭空地上的血也都被衝進了下水道裡。
三個人上樓換了衣服。
剛才的慘案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