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的話讓寧沅沅幾人都為之一振。
樂樂太奶奶娘家那位祖宗、摘不下來的銀鐲,以及慢慢變得自閉的樂樂……
這些點拚湊在一起,連成了一條線,將樂樂的自閉症指向了一種超越普通疾病解釋的可能性。
銀四沉吟片刻,神色更加鄭重了幾分。
他放下筷子,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對村長說:“村長,不瞞您說,我們部門處理的很多事情,都不太尋常。就像上次山裡的‘野獸’,其實也不是普通的野獸。您家樂樂這個情況,還有這個鐲子,聽起來確實有些蹊蹺。您剛才說太奶奶的娘家祖上出過神婆?關於這位老祖宗,您還知道更多嗎?或者村裡還有沒有年紀更大的老人,可能聽說過更多關於那位神婆的事情?”
村長一聽銀四這話,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上次銀四帶隊來處理“野獸”也就是老鼠精的事,雖然對外保密,但作為一村之長,他還是知道些內情的,明白銀四這些人不是普通的“上麵領導”。
現在聽銀四主動提起這些“不尋常”,又聯想到樂樂自從戴上手鐲後的變化,他心裡那份埋藏已久的疑慮和希望瞬間被點燃了。
村長猛地一拍大腿:“哎呀!銀四同誌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我們村東頭的張老爺子!他今年都快九十了!比我爺歲數都大!他小時候好像經曆過那位神婆在世的年頭,說不定知道些啥!我這就帶你們去找他問問!”
村長媳婦在一旁也有些激動,忙道:“對對對,找張老爺子!他肯定知道得多!要是……要是樂樂的病真跟這鐲子有關,求求你們一定想辦法救救孩子啊!”
村長媳婦說著,眼圈都有些紅了,看得出來夫妻倆因為兒子越來越自閉,有多麼憂心。
“嬸嬸您彆急,我們先了解清楚情況。”寧沅沅軟聲安慰道。
村長媳婦“哎”了一聲,點了點頭。
事不宜遲,幾人立刻跟著村長前往村東頭。
張老爺子家也是普通的農家院,但收拾得格外乾淨。
老人雖然年近九十,頭發胡子全白了,但精神頭還很足,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眯著眼睛聽收音機。
他的兒子兒媳也在家,看到村長帶著幾個生麵孔過來,還都是些半大的孩子,有些疑惑。
村長連忙上前說明來意,隱去了銀四他們的特殊身份,隻說是上麵來的同誌,想了解點過去的老輩事兒,特彆是關於隔壁村那位老神婆的。
張老爺子的兒子兒媳一聽是打聽這個,又見是村長親自帶來的人,便很痛快地答應了,還搬來幾個小凳子讓眾人坐下聊。
張老爺子耳朵有點背,他兒子大聲在他耳邊重複了好幾遍,老人才聽明白,渾濁的眼睛裡頓時煥發出一種回憶的光彩。
“哦……你們問胡七奶奶啊?”
老爺子的聲音蒼老而緩慢,帶著濃重的鄉音:“那可是個有真本事的大好人呐……”
他指了指寧沅沅:“我像炕上那小丫頭這麼大的時候,咱們這十裡八鄉總是不太平,淨出些邪乎事兒……”
老人陷入了漫長的回憶,斷斷續續地講述起來。
“那會兒兵荒馬亂,地裡收成不好,人活得艱難,山裡那些東西好像也特彆多。今天東家丟隻雞,明天西家娃娃嚇掉了魂,後天誰家祖墳好像冒了黑煙……一出了這類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大夥兒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去請胡七奶奶。”
“胡七奶奶那會兒就得有七八十了吧?可看起來精神頭足著呢,眼睛亮得跟年輕人似的。她不住咱們村,住隔壁胡家屯,但誰家有事去請,隻要不是作惡惹上的,她都會來。”
老爺子頓了頓,努力回憶著:“我記得有一回,大概是我十歲那年夏天,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發起高燒,說胡話,吃什麼藥都不管用,眼看人就要不行了。我娘哭著說我不是生病,是白天去河裡摸魚衝撞了河裡的東西,把魂丟在河邊了。”
“後來我爹連夜跑去胡家屯,磕頭請來了胡七奶奶。七奶奶來了以後,也沒用啥稀罕東西,就讓我娘煮了一碗小米飯,點了三炷香。她拿著香在我頭上身上繞了幾圈,嘴裡念念有詞,我也聽不懂……然後她就拿著那碗飯到了我白天玩水的河邊,把飯扣在岸邊,又燒了點紙錢。”
“說也神了!”張老爺子語氣激動起來。
“我娘說那天晚上我燒就退了!第二天早上就能爬起來喝粥了!自打那以後,直到我成年娶媳婦,都沒再生過病,現在身子骨都結實得很!村裡人都說是七奶奶給我把魂叫回來了,還給我加了福佑!”
銀四趁機問道:“老爺子,那您還記得,胡七奶奶處理這些事的時候,會不會用一些特殊的器物?比如銀鐲子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