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之淚。"精靈的聲音回蕩著，"看清真相，並承受它。"
我的雙腿發軟，跪倒在地。那是...誰？誰真正害死了瀾？淚水模糊了視線，但我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任何細節。那個人影...那身形，竟有幾分像...
"不可能！"我尖叫出聲。那分明是水族的長老，瀾最信任的顧問！
水牆轟然崩塌，冰冷的海水當頭澆下，將我淋得透濕。第二麵水牆緊接著亮起，顯現出一座水晶祭壇，上麵懸浮著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
"血脈之證。"精靈宣布，"唯有與水族血脈相連者，方可接近王子的安息之地。"
我絕望地看著那滴水珠。我不是水族，怎麼可能...等等！我突然想起瀾曾經給過我的定情信物——一枚蘊含他精血的淚形吊墜。顫抖著手從衣領中掏出那枚一直戴在身上的吊墜，我將它輕輕貼向水牆。
吊墜與水牆接觸的瞬間，爆發出耀眼的藍光。那滴水珠穿過水牆，緩緩飄到我麵前，然後...融入了我的眉心！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涼感流遍全身，我驚愕地發現自己的皮膚上浮現出淡淡的水紋，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周圍水元素的流動。
"你...你竟然真的獲得了王子的血脈認可。"精靈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動搖。
第三麵水牆無聲開啟，裡麵是一片虛無的黑暗。
"心魂之誓。"精靈說，"最後一個考驗——你願意為王子付出什麼？"
我毫不猶豫地踏入黑暗："一切。"
黑暗瞬間吞噬了我。沒有光，沒有聲音，甚至連自己的心跳都感覺不到。我像是漂浮在宇宙最初的混沌中，隻有胸前的魂魄水晶還散發著微弱的熱度。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黑暗中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越來越清晰，直到...瀾就站在我麵前，栩栩如生。
"瀾..."我哽咽著伸手，卻穿過了他的身體。
"靜馨，"他的聲音輕得像風，"你真的要這樣做嗎？複活我意味著打破生死平衡，你會承受難以想象的代價。"
我望著他虛幻的麵容，淚水無聲滑落："沒有你的世界，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代價。"
瀾的幻影悲傷地笑了："即使...要以你的記憶為代價？你會忘記我們之間的一切。"
這句話像利劍刺穿我的心臟。忘記瀾？忘記我們的初遇，忘記他在月光下給我的第一個吻，忘記他臨死前看我的最後一眼？...
"如果這是唯一的辦法，"我聽見自己說，"我願意。"
幻影突然消散，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我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水之宮殿前，聖主、明鹿和念星已經在那裡等候。他們看起來都經曆了各自的考驗，聖主的黑袍破損不堪，明鹿的玉笛出現了裂痕，念星的星眸暗淡了許多。
"你成功了。"明鹿疲憊地微笑。
宮殿大門無聲開啟，寒氣撲麵而來。我們謹慎地步入其中，眼前的景象讓我呼吸停滯——
大殿中央，一座完全由流動的水晶構成的棺塚懸浮在半空。透過晶瑩的棺壁，可以清晰看到瀾安詳的麵容，他銀藍色的長發在水中輕輕飄動，仿佛隻是睡著了。
"瀾..."我踉蹌著向前奔去，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彈開。
"夠了。"一個蒼老卻有力的聲音響起。
我們四周的水流突然凝聚成一個白發老者的形象。他身著水紋長袍，麵容威嚴，眼神卻透著深深的疲憊。
"古心老人..."念星倒吸一口冷氣，恭敬地行禮。
瀾的師父。水之秘境最後的守護者。我的心臟狂跳，終於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人物。
古心老人審視著我們，目光最後落在我身上："就是你，讓我的徒兒甘願放棄千年道行，放棄水族王位，甚至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我愛他，正如他愛我。"
老人沉默良久，忽然揮手。水晶棺塚周圍的屏障消失了。
"生命之泉就在棺塚之下，"他說，"但要複活一個魂飛魄散之人，僅靠泉水還不夠。"
聖主皺眉："還需要什麼？"
古心老人的眼神變得銳利："需要一個容器。一個自願承受靈魂撕裂之痛的活體容器，來收集並暫時承載那些散落的魂魄碎片，直到它們重新融合。"
我毫不猶豫地向前一步："用我。"
"斯靜馨！"念星驚呼，"你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靈魂撕裂的痛苦足以讓任何人發瘋！"
我輕輕搖頭，目光始終未從瀾的麵容上移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古心老人深深看著我："即使成功，作為容器的你也可能永遠失去部分神智，甚至...死亡。"
我笑了，淚水滴落在水晶棺塚上，激起一圈微小的漣漪："那就讓我和他一起沉睡在這水之秘境吧。生不能同衾，死...求同穴。"
大殿陷入沉寂，隻有水流輕柔的聲響。古心老人長歎一聲，那歎息中仿佛承載著千年的悲傷與理解。
"準備儀式吧，"他最終說道，"日落之前，我們必須開始。一旦月升，機會就將永遠失去。"
我最後看了一眼瀾沉睡的麵容，然後轉身麵對我的同伴們："謝謝你們陪我走到這裡。接下來...請讓我獨自完成這最後的路。"
聖主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愚蠢的人類！你以為犧牲自己就是愛嗎？瀾那小子拚上性命救你，就是為了看你這樣糟蹋自己？"
我愣住了。從未想過，這個以冷酷著稱的魔獸領主會說出這樣的話。
明鹿輕輕拉開聖主的手："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道路。我們能做的...隻有尊重。"
念星眼中星光閃爍，欲言又止，最終隻是緊緊擁抱了我一下："願星辰指引你的歸途。"
古心老人已經開始在棺塚周圍繪製複雜的水紋陣法，每一筆都閃爍著神秘的光芒。我安靜地跪坐在陣法中央，看著夕陽的餘暉透過水之宮殿，在瀾的麵容上投下最後一絲溫暖的光輝。
夜幕即將降臨，而我，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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