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一眼就能看到真正的入口所在。隻是，這裡既然是修行人的曆練場，即應該讓寒玨一級一級過，才有可能脫胎換骨。
我和君舟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各自往後麵退了一步。
君舟道：“我看小師妹的修為走完這一層，會非常的輕鬆。這一次，我們跟著你走。”
“我？”林寒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我們師兄妹同時說。非常地默契。
林sir立刻明白了：“你們都能輕鬆過這一重，對吧？——沒問題，有兜底的，那我就儘管闖一闖吧。”
接下來，就聽到他不停的慘叫聲，因為每次踏上去的樓梯都會憑空消失，將他種種摔在地上。
慘叫了五次後，我是在忍不住了，甩開了師兄拉著我的衣袖：“喂，你就不能稍微停下來反思一下？複盤一下？”
“修真界也要複盤嗎？不是應該勇往直前？”
我差點吐血：“你不是還沒到這個境界嗎？就這樣沒頭蒼蠅一般，估計沒往上走，自己的命先丟掉一半......”
他一聽，有道理。於是在地上坐了下來，盤腿開始打量整個空間。
這是一座巨大的圓形穹頂空間，高聳的穹頂上流轉著星辰般的光點，仿佛將整片夜空都倒扣在了頭頂。四周牆壁並非實體，而是由無數塊浮動的菱形鏡麵拚接而成，每一塊鏡麵都在緩緩旋轉，折射出令人眩暈的七彩光芒。
他這才用心看明白旋轉的樓梯不斷在旋轉，也不停地出現在不同的位置。
“原來，這些樓梯在跑啊。我如果不靜心下來，還發現不了。跟著它追，很容易迷失啊。”
他突然站起身來，往前探......
"小心！"我突然伸手拽住林寒玨的胳膊，他正要邁出的右腳懸在半空。就在他靴底距離鏡麵地麵僅剩三寸時，平滑的鏡麵突然泛起漣漪，數十隻半透明的手掌從鏡中探出，指甲泛著幽藍磷光，在空氣中不甘地抓撓著。
君舟的瞳孔微微收縮："陰陽倒錯，虛實相生。"他袖中滑出一道黃符，符紙在鏡麵上方自燃，灰燼卻詭異地向上飄散。"這明心境已生出鏡靈，林警官，接下來無論看到什麼，都要守住靈台清明。"
話音未落，所有鏡麵同時泛起水波般的漣漪。穹頂中央的鏡麵突然下陷，一尊三丈高的青銅古鏡從"鏡湖"中緩緩升起。鏡框上蟠龍紋路中流動著水銀般的光澤，鏡鈕處竟嵌著一顆鮮活跳動的心臟，每一下搏動都發出鐘磬般的清響，在密閉空間裡形成詭異的回聲。
"欲過此層，先照本心。"鏡中傳來男女聲線交織的疊音，聲波震得我們衣袍無風自動。林寒玨腰間的配槍突然劇烈顫動，槍套上的銅扣自行崩開。
我還未來得及提醒，明心鏡突然迸發出刺目白光。當強光散去時，鏡麵霧氣消散，我們三人都看見了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倒影——
林寒玨的鏡像穿著染血的囚服，腕上銬著刻滿古老符文的鐐銬；君舟的鏡像左眼流著血淚，手中握著半截斷裂的拂塵；而我的鏡像...竟然戴著通天閣的掌門玉冠，眼角卻淌著黑色的淚痕。
"執念越深，鏡像越真。"鏡靈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當鏡像完全實體化之時..."
話音未落，林寒玨的鏡像突然暴起，警棍帶著破空聲砸向他的麵門。他本能地側身閃避，卻見鏡像突然化作三個殘影，從不同角度攻來。
"這些鏡像會預判你的動作！"君舟話音未落，他自己的鏡像已持劍刺來。那劍招分明是本門絕學"星河落"，劍鋒上卻纏繞著詭異的黑氣。更可怕的是，鏡像突然一分為七，正是君舟苦修多年都未練成的"七星幻形"。
我急忙掐訣結印，卻發現自己的真氣運行正在被鏡像模仿。更糟的是，這些鏡像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實體化——林寒玨的鏡像警棍砸在地上竟濺起真實火花，君舟的劍風在石壁上留下深刻劍痕。
"原來如此。"君舟突然收劍入鞘，在我的驚呼聲中竟主動迎向刺來的劍鋒。劍尖沒入他胸口三寸，卻沒有鮮血湧出，反而從傷口處飄散出黑霧般的執念。鏡像發出淒厲慘叫，身形開始扭曲。
"諸位，這些鏡像靠吸收我們的對抗心成長。"君舟任由鏡像掐住自己脖頸，聲音依然平穩，"林警官，你越恨它，它就越強。"
林寒玨聞言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他猛地扯開警服領口，對持槍逼近的鏡像露出心臟位置："來啊！你不是要代替我嗎？"鏡像的扳機扣到一半突然卡住，因為林寒玨從懷中掏出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枚生鏽的警徽——他殉職搭檔的唯一遺物。
我見狀立即變換策略，雙手結"明心印"，任由鏡像的法訣打在我身上。當那些攻擊穿透身體的瞬間，鏡像突然開始崩解，化作無數記憶碎片在空中飛舞——
七歲那年躲在衣櫃裡看父親被帶走的畫麵；
第一次執行任務時因猶豫導致同伴犧牲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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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輾轉難眠的夜晚，對著警徽發誓要變強的決心...
"這些...都是我的執念？"林寒玨的聲音有些發抖。
"不全是。"君舟指向某些閃爍異樣光芒的碎片，"通天塔會混入其他挑戰者的執念來迷惑你。"
隨著我們停止抵抗，整個鏡界開始扭曲變形。無數鏡麵碎片重組為一條蜿蜒的回廊，每走一步，腳下就會浮現新的畫麵：
如果當時果斷開槍，隊友會不會活下來？
如果選擇另一條人生道路，現在會是怎樣？
如果真能登頂通天塔，又能改變什麼...
"林sir，"我輕聲提醒，"執念越重，路就越長。"
他猛地停下腳步，額頭滲出細密汗珠。回廊儘頭，最後一塊鏡麵化作一道模糊的門戶。
"踏入此門，可遺忘最深執念。"鏡靈的聲音充滿誘惑，"回頭則永困於此。"
林寒玨沉默良久，突然露出釋然的笑容："遺忘？那我還是我嗎？"在鏡靈錯愕的尖嘯中，他猛地伸手穿透鏡麵，卻不是推門，而是一把抓住鏡中的自己："我的執念，我自己帶著走！"
隨著一聲琉璃破碎的脆響，整個鏡界轟然崩塌。無數鏡麵碎片化作星芒消散，露出通往第三層的螺旋階梯。我們三人身上都留下了鏡界的印記——林寒玨袖口多了一道血痕，君舟的衣襟被劍氣劃破，而我指尖纏繞著一縷鏡麵反光。
"恭喜。"君舟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能直麵執念而不逃避，這一關你過得漂亮。"
我笑嘻嘻地戳了戳林寒玨的額頭："不過後麵九十七層，可沒這麼溫柔了哦。"看著他擦拭冷汗的樣子，又補了一句："剛才那招"以念破鏡"很精彩嘛。"
林寒玨望向那盤旋而上的階梯，忽然問道："你們之前說...這些考驗會讓人脫胎換骨？"
君舟笑而不語，隻是輕輕推了他一把。這一次，這位警官踏上階梯的腳步，比來時堅定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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