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件法器的光芒在空中交織成網，我們的意識在虛無中不斷上升。俯瞰之下，暗淵的全貌終於清晰——那是一片扭曲的植物經絡，每一根血管般的脈絡中都流淌著漆黑如墨的怨氣。
"寒玨......"我的指尖觸碰虛空，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你竟然獨自承受了這麼多。"
記憶如潮水湧來。當年輪回通道遇襲時，是寒玨仙草主動吸收了大半魔氣，才保住我和藥童的純淨靈性。而他被汙染的那部分靈核，化作了鎮壓暗淵的通天塔。
"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君舟——或者說藥童仙子的意識輕聲提醒，"計都的殘魂正在蘇醒。"
果然，暗淵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卡裡斯的蛇身突然膨脹爆裂，露出裡麵包裹的一枚血色豎瞳。那瞳孔轉動間，整個暗淵開始坍縮，所有能量都在向它彙聚。
"退！"聖主操控著林寒玨的身體急退，誅魔劍在身前劃出淨化結界，"這玩意不是我們能......"
話未說完，豎瞳突然瞪向我們。一道血光閃過，誅魔劍的結界如紙糊般破碎。林寒玨的左肩瞬間汽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昏死過去。
"寒玨！"雲清瑤的狐尾卷住他殘破的身體，眼淚大顆大顆砸在他臉上，"堅持住......"
豎瞳中傳出計都沙啞的笑聲："藥童、水靈、還有半株不聽話的仙草......真是意外之喜。"
它的每句話都帶著腐蝕神魂的力量。我的玄玉劍自動護主，卻在一照麵就布滿裂痕。君舟的情況更糟，光之心被血光穿透，像風中的燭火般明滅不定。
就在絕望之際，胸口突然傳來灼熱感。暗影之石自動浮出，投射出一段被封印的記憶——
那是我們下界前最後的準備。
寒玨仙草悄悄將本命靈液分裝三份："若遇絕境，記得我們本是一體。"他特彆對我強調，"水靈師姐，你的那份我加了......"
記憶戛然而止，但已經足夠。我猛地看向君舟："師兄，藥師壺裡是不是有......"
他恍然醒悟，從懷中取出玉壺傾倒。一滴翡翠色的液體懸浮空中，散發出濃鬱的藥香——正是寒玨仙草的本命靈液！
幾乎同時，我催動暗影之石，另一滴靈液浮現；而昏迷的林寒玨心口也滲出第三滴。三滴靈液在空中相融，化作一株晶瑩剔透的小草虛影。
計都的豎瞳劇烈收縮："不可能！那株草明明已經......"
"一分為三，從未消亡。"君舟的光之心突然穩定，"就像我們三個......"
小草虛影紮根虛空，根係如光網蔓延整個暗淵。所到之處，黑色肉芽紛紛褪去汙穢，恢複成純淨的靈脈。計都的豎瞳瘋狂掙紮，卻敵不過淨化之力的滲透。
"就是現在！"我抓住君舟和林寒玨的手，"三光聚頂！"
玄玉劍、天樞棍、誅魔劍同時飛向小草，在它上方組成三角陣圖。耀眼的白光中，我們的身體開始能量化，最終融合成一柄橫貫天地的琉璃巨劍。
"不——！"計都的慘叫震得虛空龜裂，"本座還會......"
巨劍斬落的刹那，所有聲音歸於寂靜。
白光散去時，我們四人躺在通天塔第十一層的白玉地麵上。林寒玨的斷臂已經再生，隻是新生的皮膚還泛著淡淡的粉；雲清瑤的尾巴重新長成九條，毛色比之前更加光亮；君舟的光之心完全穩定，像個小太陽在胸腔跳動；而我......
我摸向心口，暗影之石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琉璃蓮花印記。
"我們......贏了？"林寒玨掙紮著坐起來，聲音沙啞。
聖主虛弱地哼了一聲："廢話，不然你能活著數尾巴？"他指的是正在雲清瑤身後興奮搖晃的九條狐尾。
君舟望向十一層中央的水晶碑："還沒結束。你們看......"
碑文記載著令人震驚的真相：通天塔共十二層，前十層淨化個人業力，十一層化解世間共業，而最後的十二層......
"是選擇。"我輕聲念出碑文，"登頂者可重塑三界規則。"
雲清瑤的尾巴突然全部炸毛："等等！如果卡裡斯他們先到頂層......"
"不可能。"熟悉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我們震驚地轉頭，隻見傅道長負手而立，道袍纖塵不染，"因為頂層需要四把鑰匙。"
他袖中飛出四道流光——正是我們之前獲得的蓬萊鏡、星舟、誅魔劍，以及......從我體內分離的暗影之石。
"師父？！"我踉蹌著爬起來，"您沒死？"
傅道長——或者說他的真實形態——藥師佛的化身微笑搖頭："為師說過，天機不可泄露。"
隨著他的現身，十一層景象驟變。白玉地麵化作蓮池，我們每人站在一朵蓮花上。池水倒映出的不再是我們的倒影，而是各自的前世今生：
君舟看到自己作為藥童仙子照料眾生的場景；
林寒玨看到寒玨仙草在佛前聽經的畫麵；
雲清瑤的倒影裡，一隻九尾狐偎依在仙女腳邊；
而我的倒影中，水靈仙子正在七寶池邊與藥童仙子對弈。
"最後的考驗很簡單。"傅道長指向通往十二層的階梯，"放下，或者帶走。"
我們麵麵相覷。林寒玨最先反應過來："是讓我們選擇回歸佛國，還是繼續留在人間？"
"不止。"君舟的光之心微微發燙，"還包括這一路的記憶與情感。"
雲清瑤突然哭出聲："那我不要上去！我不想忘記大家......"
傅道長慈愛地撫摸她的狐耳："癡兒，記憶何曾真正消失？隻是換個形式存在。"
我望向君舟，發現他也正看著我。無需言語，我們都明白對方的選擇。
"師父。"我恭敬行禮，"我們想......"
"不必說出來。"傅道長打斷我，"每個人的答案，階梯自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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