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層·神罰——斬道
天地間陷入詭異的寂靜，連崩塌的時空碎片都凝固在半空。聖主的咆哮如驚雷炸響："老子受夠了！"
他布滿神紋的胸膛突然裂開，金色神血如岩漿般噴湧。那顆跳動的魔神之心被他生生掏出，按在君舟眉心："狗屁天道！老子偏要造個第三條路！"
聖主你...！）
混沌神血濺在我的臉頰上，滾燙得幾乎要灼穿皮膚。太虛鏡片突然從眉心飛出，鏡麵映照出萬千因果線——君舟與天帝印的、卡裡斯與滅世本源的、還有...我與碧霞仙子跨越時空的羈絆。
"原來如此..."我喃喃自語，體內的碧霞神格與暗影本源突然如水乳交融。雙色神火自掌心燃起，將太虛鏡片點燃成璀璨的光輪。
君舟的身體在聖主心臟的支撐下懸浮而起，他破碎的道袍無風自動。那雙總是溫潤如玉的眼睛緩緩睜開，瞳孔中倒映著我半神半魔的可怖模樣。可他的目光依舊溫柔，就像當年在青雲山教我劍訣時一樣。
"小...師妹..."他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溢出金色的光粒，"彆...看..."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我右半邊身體已經完全魔化，暗影紋路爬滿了脖頸。但左半邊卻綻放著純淨的碧霞神光，連發絲都化作了流動的星輝。
"來不及了。"我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在觸及他眉心的瞬間，太虛鏡光驟然爆發！
"以新神之名，重定因果！"
鏡光如天河傾瀉，將卡裡斯、君舟與我籠罩成三角陣型。無數因果線在光柱中具現化——我看見君舟與太初金丹的連接受到了聖主心臟的滋養；看見卡裡斯與滅世本源的聯結正在被強行扭曲；最驚人的是，我發現自己與天帝印之間，竟也連著一條若隱若現的金線！
這是...碧霞仙子當年補全的缺口？）
卡裡斯突然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他腐爛的半邊臉開始剝落，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經絡："瘋子！你可知承接滅世因果的下場？！"
聖主的神軀已經開始崩解，從腳底化作金色光點飄散。可他反而咧嘴大笑，魔性的狂傲與神性的慈悲在這一刻完美交融："不就是魂飛魄散？老子早膩歪了！"
君舟突然掙紮著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傳來太初金丹最後的溫暖，一段記憶如清泉湧入腦海——
青雲山巔的清晨，他為我挽發的畫麵；茶館裡偷偷給我多添的糕點；每次曆練時總是"恰好"多帶的傷藥...）
這些平凡溫暖的片段，此刻卻比任何神力都要強大。我體內的混沌神格突然穩定下來，光與暗不再對抗，而是化作流轉的陰陽雙魚。
"謝謝..."我輕聲道，弑神槍在手中重組。這次槍身上浮現的不再是殺戮的銘文，而是碧霞仙子最愛的青蓮紋樣。
最後的時刻如畫卷般徐徐展開：
聖主燃燒著最後的魔神之血，化作赤金鎖鏈將卡裡斯死死捆住。那些鎖鏈上每一節都刻著古老的魔紋，是他畢生修為的凝結。
君舟在太初金光中完全蘇醒，他破碎的道袍無風自動，手中竟凝聚出一柄純粹由道韻組成的光劍。劍鋒所指之處，崩塌的時空開始修複。
我的弑神槍則如流星貫日，同時刺穿卡裡斯漆黑的心臟，以及我自己新生的神之心！雙色神血噴湧而出的刹那，整個通天塔響起了天道共鳴的鐘聲。
原來這就是...斬道。）
卡裡斯的陰陽臉凝固在難以置信的表情上。他的光明麵突然流下金色的眼淚，黑暗麵卻發出不甘的嘶吼："你們...根本不懂...天道的殘缺..."
"我們確實不懂。"我感受著神格碎裂的劇痛，卻露出釋然的微笑，"但我們懂得茶館的碧螺春，懂得青雲山的晨露，懂得..."
君舟的光劍突然與我的弑神槍共鳴，他的聲音和我同時響起："懂得人間值得。"
三股力量交彙處，一個微型的混沌旋渦開始形成。這不是毀滅，而是新生——我看見旋渦中隱約浮現的，是一個沒有絕對光明與黑暗的新世界。
聖主最後的神魂化作漫天金雨，他的笑聲回蕩在崩塌的塔層："痛快！真他媽痛快！"
當光芒散去時，卡裡斯的身體已經化為灰燼。君舟踉蹌著跪倒在地，而我新生的神之心上，多了一道無法愈合的裂痕。
墨麒麟從虛空躍出，它的時空之眼完全變成了灰白色："主人...天道開始重組了..."
我抬頭望向九十九層，發現天帝印正在解體。但奇怪的是，三界並沒有崩塌，而是籠罩在一片柔和的混沌之光中。
君舟虛弱地握住我的手，太初金丹的餘溫透過掌心傳來："這就是...你們選擇的..."
"第三條路。"我輕聲接道，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以神格為祭，重塑天道。"
通天塔的崩塌突然停止，無數時空裂縫中飄出聖主殘留的神念，像螢火般環繞著我們。隱約聽見他熟悉的罵罵咧咧："死了還要乾活...老子真是..."
君舟突然咳嗽起來，鮮血中帶著金光。我這才發現，他體內運轉的已經不是太初金丹，而是聖主那顆魔神之心的力量——混沌而溫暖，就像他本人一樣。
"值得嗎？"他望著我越來越淡的身影，"為了這樣的結局..."
我低頭看著掌心的裂痕，那裡正不斷逸散出雙色神光。每一縷光芒飄散，三界的某個角落就會多一分生機。
"當然值得。"我笑著伸手，想最後觸碰他的臉頰，卻發現手指已經穿過了他的身體，"告訴聖主...茶館的碧螺春...我請..."
最後的話語消散在風中。我的意識開始上升，穿過層層塔身，看見墨麒麟伏在君舟肩頭嗚咽，看見粉團子拚命收集著飄散的神光，看見重組中的天道如嬰兒般純淨...
在完全消散前的刹那，一道熟悉的溫暖突然包裹住我的神魂。碧霞仙子的虛影在光中浮現，她手中捧著的，正是當年那半枚完整的神格。
"辛苦了，孩子。"她的目光穿越萬年時光，溫柔如初，"現在...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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