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梯儘頭傳來震耳欲聾的雷鳴，粉團子炸著毛往我領口裡鑽。剛踏上最後一級台階，刺目的電光驟然劈落在腳尖前三寸，在地上灼出"褪衣入境"四個焦黑大字。
"字真醜。"聖主撇撇嘴，卻利落地扯開腰帶。玄色外袍滑落的瞬間，我急忙轉身，後腦勺卻撞上君舟同樣匆忙回避的下巴。
"嘶——"
"彆動。"君舟溫熱的手掌扶住我後頸，另一隻手輕輕揉著我發頂撞紅的地方。他中衣領口微敞，露出鎖骨處一道淡金色的舊劍痕。
聖主突然從背後罩了件披風在我頭上："看夠沒？老子還在這呢！"
披風帶著濃重的魔域焚香氣息，熏得我打了個噴嚏。抖開布料才發現，這竟是他當年在魔域慶功宴上穿的那件——內側用金線繡著我的生辰八字，針腳歪歪扭扭像被雷劈過。
"這是..."
"人質資料！"聖主耳根通紅地打斷我，已經赤著上身大步走向雷池。他後背的魔紋在雷光中詭異地流動，隱約組成了"平安"兩個古篆。
君舟突然解下束發的雲紋繩，輕輕係在我手腕上："武曲星雷專克陰邪。"他頓了頓，"若情況不對，扯斷它。"
我還沒來得及問緣由，震天鼓聲突然從雷池中央傳來。九道青銅巨鼓懸浮空中，每麵鼓皮都跳動著紫色電光。鼓架之間站著位鐵塔般的巨漢，赤裸的上身布滿雷電紋身。
"武曲。"巨漢聲如洪鐘，"規矩簡單——"他雙錘砸向最近的一麵鼓，"挨揍彆喊疼！"
"轟——！"
第一道雷霆如巨蟒般劈下。我本能掐訣要擋，卻發現靈力被封，隻能硬生生用肉身承受。電流竄過四肢百骸的刹那，眼前閃過無數記憶碎片：
現代社會的我熬夜趕稿；
碧霞仙子割裂神格；
還有...通天塔底那個被刻意遺忘的吻。
"道心不穩者，雷劫加身！"武曲星君的吼聲穿透雷鳴。第二道、第三道雷霆接連劈落，君舟突然橫跨一步擋在我身前。雷電貫穿他身體的瞬間，我清晰看到他脊背上浮現出青雲門護山大陣的圖紋——那是師尊臨終前刻在他骨血裡的禁製。
聖主在雷光中狂笑："就這點能耐？"他竟主動伸手抓住一道閃電，魔紋與雷光交織成網，"魔域血池比這帶勁多了！"
第四道雷劫突然變作赤紅色。粉團子尖叫著從我懷裡蹦出來，小爪子卻穩穩接住了一道分流雷電："主人小心！這是誅心雷！"
雷電化作無數細針紮入識海，最隱秘的記憶被粗暴翻檢：
我看到君舟在閉關洞府牆上，用劍氣刻滿我的名字；
聖主屠儘魔族長老那夜，腰間掛著從我現代公寓偷走的馬克杯；
而我自己...電腦裡那部未完結的《通天塔》小說，開頭赫然寫著"獻給兩個笨蛋"。
"第五重！"武曲星君雙錘相擊。這次雷霆竟化作實體，變成我們三人的模樣互相攻擊。魔氣森森的"聖主"一把掐住"君舟"的脖子，而"我"正冷眼旁觀。
"住手！"真正的君舟突然棄劍，徒手抓住雷電幻象。他的血肉在高溫中滋滋作響，卻死死按住"自己"刺向聖主的劍鋒："都是幻象！"
聖主愣了一瞬，突然暴起撞開兩個雷電幻象。魔紋在他胸口凝聚成盾，硬生生扛下第六道雷劫："武曲老兒！你就這點..."
話音未落，第七道雷霆驟然劈在他天靈蓋上。聖主渾身劇震，魔紋寸寸碎裂，卻在皮膚下透出詭異的藍光。
"雷紋魔骨？"武曲星君終於變了臉色，"好小子！"
聖主跪倒在地，每根骨頭都在發亮。那些雷光在他骨髓裡流淌，竟將原本漆黑的魔骨鍍上一層星輝。他抬頭看我時，瞳孔裡跳動著細小的電弧："疼死老子了..."
第八道雷劫突然化作柔情似水的細雨。君舟臉色驟變："不好！是蝕骨香雷！"他想撲過來卻已遲了——我吸入香氣的瞬間，四肢突然綿軟無力，心底湧起無儘的眷戀與依賴。
"小師妹..."君舟的聲音忽遠忽近，"看著我！"
他的劍指抵在我眉心，寒意刺入識海。我恍惚看見青雲山初雪那日，他站在梅樹下，偷偷收起我練劍時擦汗的手帕。
"最後一道！"武曲星君的吼聲驚破幻境。第九重雷劫竟是完全寂靜的，整個空間突然陷入絕對黑暗。我感覺自己在墜落，卻抓住兩隻截然不同的手——一隻掌心有劍繭，一隻腕帶魔紋。
黑暗中亮起三團光暈：
君舟的光團裡，青雲山巔的晨露折射出七彩；
聖主的光團中，魔域血月下靜靜綻放著朵白梅；
而我的光團裡...是三人共飲的那壺碧螺春。
"道心未泯，可塑之才。"武曲星君的聲音突然溫和下來。黑暗褪去，我們仍站在雷池邊緣，仿佛剛才的酷刑隻是幻夢。唯有聖主周身跳動的雷光證明一切真實發生過。
粉團子吐著黑煙爬回我肩上："主人...你的頭發..."
我低頭看見一縷發絲變成了銀白色，發梢還跳動著細小的電花。君舟的劍穗完全化作了雷雲紋樣，而聖主——他隨意活動了下肩膀，骨骼居然發出雷鳴般的爆響。
"雷劫淬體，脫胎換骨。"武曲星君扔來三枚雷紋令牌，"不過..."他突然咧嘴一笑，"情劫可比雷劫難熬多了。"
聖主接住令牌的瞬間，一道細小雷電突然劈向君舟。君舟閃身避開，原先站立處的地磚上焦痕組成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
"不是老子乾的！"聖主暴跳如雷。
武曲星君已經大笑著消失於雷雲中，隻有餘音回蕩："瑤池那幫丫頭開了賭局...我押的雙份！"
粉團子突然拽我耳朵："主人快看令牌背麵！"
翻轉雷紋令，背麵竟刻著下關提示：
「文舞雙全，月老紅線纏劍鋒」
君舟的耳尖瞬間紅透，而聖主...他新生的雷紋魔骨正劈裡啪啦地冒著火花。
下一站等待我們的，究竟是月老的紅線，還是更錯綜複雜的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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