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開始震動，不是災難性的，而像是某種沉睡的巨物正在蘇醒。九色天光中浮現出無數金色階梯，一級級延伸向高空，儘頭是一扇緩緩開啟的玉門。
"九重天光..."萊恩虛弱地靠牆坐下，"天庭在召喚新神。"
聖主卻沒有看那天門，而是盯著水晶柱。師父的身影正在淡化，但麵容安詳，嘴唇翕動。我讀懂了那句無聲的囑咐：去吧，但不要忘記答案。
君舟收起雙劍，劍身已經變成了半透明，裡麵流淌著星河般的光點："我們...真的成神了？"
手背上的印記不再灼熱，反而散發著溫和的脈動，像是有了獨立生命。我看向聖主，發現他風衣內的懷表正在自行打開，表盤上沒有指針，隻有不斷重組又散開的星圖。
萊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黑色血液從嘴角溢出："你們必須去...但記住...天庭給的...不要全收..."
他的眼睛開始失去焦距，瞳孔中的星光幾乎完全熄滅。聖主跪下來抱住他："萊恩！"
"主人..."萊恩的聲音輕得像風，"我看到了...星海另一端...那裡有..."
他的手突然垂下，身體開始透明化。但就在這時，水晶柱徹底碎裂，師父的身影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金光射入萊恩眉心。已經透明的身體重新凝實，黑色瞳孔中的星光再次亮起——這次是純淨的金色。
"師父..."我喃喃道。
九重天光突然增強，一股無法抗拒的拉力將我們三人提起，沿著金色階梯飛向天門。萊恩——或者說現在有著師父氣息的萊恩——仰頭望著我們，嘴唇動了動。雖然聽不見，但我知道他說的是：
"真正的考驗才開始。"
天門近在咫尺，內部是一片純白空間。沒有想象中的天宮仙閣，隻有三張玉案漂浮空中，每張上麵放著一塊刻有神秘符文的玉牌。
威嚴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新神歸位，各司其職。
聖主掌時空秩序，
君舟執生死刑賞，
書仙司因果輪回。"
隨著宣告，三張玉牌分彆飛向我們。我接住飛向自己的那塊，觸到的瞬間就明白了——這是神職位格，接受它就意味著成為天庭體係的一部分，獲得相應的權柄與製約。
聖主突然笑了。那是一種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釋然中帶著叛逆的笑。
"三百年前，我為救暗影追尋神力。"他把玩著玉牌，"現在我想起來了，當初拒絕天庭招攬的，正是我自己。"
話音未落，他捏碎了玉牌。碎片沒有墜落，而是化作無數光點融入他胸口的懷表。表盤上的星圖突然活了過來，開始緩慢旋轉。
君舟猶豫了一瞬，看向我。我搖搖頭，將自己的玉牌輕輕放回玉案。玉牌自動複原，仿佛從未被觸碰過。
"我成神是為掌控自己的殺性。"君舟將雙劍交叉貼在玉牌上，"不是為替天庭執刑。"
黑白劍氣湧入玉牌，將其染成灰蒙蒙的顏色。當啷一聲，玉牌落地，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石頭。
純白空間開始波動，那威嚴的聲音帶上怒意：
"悖逆天規，當受神罰！"
九重天光突然變成赤紅色，恐怖的壓力從四麵八方襲來。聖主的風衣被無形力量撕開裂縫，君舟的劍刃出現鏽跡，我手背的印記也開始暗淡。
但就在這時，懷中的《太虛秘典》自動飛出——那本早該在無言之境被燒毀的書，此刻完好如初。書頁飛速翻動，停在一幅星圖上。圖中標注著一條路徑，從九重天某處延伸向深空。
"萊恩說的星海..."聖主眼睛一亮。
君舟的雙劍突然自動合二為一，劍尖指向星圖標注的方向："路在那裡。"
我手背的印記劇烈發燙，一朵桃花虛影在星圖上綻放，正好覆蓋路徑起點。九色天光中，屬於"白"的那一道突然轉向，照向那個點。
沒有猶豫，我們三人同時躍向那道白光。天庭的怒吼在身後回蕩，但已經無法阻止我們。白光像滑梯一樣帶著我們穿過雲層，越過九重天界，最終停在一片虛無的太空。
回頭望去，九重天界像一座巨大的金字塔懸浮在虛空中，而我們正站在最頂端的尖角之外。從這裡可以看到下方無數世界的影子——修真大陸、現代地球，還有無數陌生的星球。
"這就是...神之視角？"君舟的新劍映出萬千星光。
聖主的懷表完全打開了，裡麵不再是星圖，而是一幅動態的全息影像：咖啡館裡，兩個年輕人正在爭論什麼。這次我看清了桌上放著的東西——一本古籍和一個智能手機。
"原來如此。"聖主輕聲說，"我們從來就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
我的手背突然刺痛。印記投射出一段新畫麵：師父站在星海中，身邊漂浮著六枚棋子。他微笑著將其中一枚推向我，棋子穿過無儘時空，最終變成我手背上的印記。
"棋子從來就不止六枚。"我恍然大悟，"每一枚都可以無限分裂，就像..."
"就像時間線。"聖主接話，"我們被"集齊六枚"的概念束縛了思維。"
君舟突然指向遠處："看那裡！"
星海深處，一道熟悉的黑金光柱衝天而起。即使隔著無儘距離，也能認出那是通天塔的形狀。但與之前不同的是，塔周圍漂浮著十二個光點——六黑六白。
聖主的風衣在真空中無聲鼓動："時間守護者不是敵人。"
"而是失衡的秩序。"我接上他的思緒。
君舟的劍尖亮起星光："要過去嗎？"
手背上的印記給出了回答——桃花盛開，花瓣飄向星海深處，形成一條光路。聖主扣上懷表，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君舟則已經踏上第一片花瓣，劍光如舟。
邁步的刹那，我聽見師父的聲音在星海中回響：
"成神不是終點，而是開始真正活著的時刻。"
九重天光在我們身後漸漸遠去，而前方，是無儘的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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