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徐天德,好你個湯鼎臣,好你個李保兒。”
“真不愧是咱的好兄弟,好外甥啊!”
“原來咱在你們心裡,就是這麼個地位?”
“她馬秀英是你們這群家丁府衛家的大小姐,咱隻是個上門女婿?”
“咱......”
朱元璋剛準備破口大罵,卻最終還是沒能罵得出口。
不僅如此,他還似有無奈的苦笑一聲。
也就在朱元璋暗自給徐達三人記過之時,他麵前的畫麵就瞬間消失了。
不得不說,林昊此刻的記憶畫麵,真的是讓人看著都覺得歡樂。
可也就在這讓他又氣又樂的記憶畫麵消失之時,他就想到了一個,讓他細思極恐的細節。
這代表著林昊當前回憶的畫麵之中,是大同縣的千嬌百媚樓不說,他們的樣貌還和洪武六年一樣。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必定是洪武六年到洪武十年之間!
“不對,”
“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根本就要不了那麼久。”
“就算咱夢醒之後,要給他林昊升官,也必定不會讓他再在大同縣繼續乾。”
“所以,這件事的發生時間,必定是他林昊卸任之前。”
“也就是說,咱夢醒之後不久,就會發生這件事???”
想到這裡,朱元璋再看眼前的林昊之時,他的眼裡不僅有了明顯的驚恐之色,還寫滿了‘不可置信’四個字。
而此刻,
林昊已經將所有的酒菜都造沒了。
林昊先是醉醺醺的摸了摸肚子,然後就是一臉的享受與滿意之色。
緊接著,他就朝著他麵前的,來自洪武六年的朱元璋之魂,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
這飽含酒氣的‘酒嗝’,讓朱元璋直接就皺起了眉。
還好林昊身體健康,沒有一點口臭。
要是換個口臭嚴重的人,他指不定得多上頭呢!
“吃飽了,喝足了。”
“可是,沒有人和我比誰尿得更遠,尿得更高了。”
說著,林昊就艱難的站起身來,邁著左腳敲右腳的步伐,朝朱元璋為徐達題詞的神道碑而去。
他站在神道碑麵前,都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隻不過,他卻始終沒有摔倒。
林昊看著‘中山徐武寧王’這幾個字,笑著說道:“封王了不起啊?”
“你們都封王了,就很了不起嗎?”
“彆說是封王了,就是他朱皇帝,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呢?”
“到了最後,還不是上了山!”
說到這裡,他就突然腳下無力,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朱元璋的眼裡,林昊艱難的爬到徐達的神道碑前,並背靠神道碑,遙望不遠處的帝陵寶頂。
“都走了。”
“這個家裡的大小姐走了,大少爺走了,家丁府衛走了,就連這個上門女婿也走了。”
“你們倒是重聚了,你們倒是可以在下麵吃喝玩樂了。”
“這個家裡,隻有我和如嫣這兩個管家了!”
“哈哈!”
說到這裡,林昊突然就既無奈又無能的笑道:“我和如嫣,和你們這個家有個屁的關係啊?”
“我們是外人,是實打實的外人。”
“真正的家裡人沒了,倒是把這麼大的家業,留給我們兩個外人。”
“這合理嗎?”
“這不僅不合理,還簡直就是本末倒置!”
說到這裡,林昊當即就用似有疑惑的目光,看了一眼帝陵寶頂。
好一陣子之後,他這似有疑惑的目光,就又變成了無所謂的目光。
甚至,‘無所謂’三個字,還不能完全準確的描述他此刻的目光。
嚴格來說,應該是無所謂的同時,還有那麼點‘一切皆空’的意思!
朱元璋的眼裡,林昊就這麼背靠徐達那巨大的神道碑,保持埋頭抱腿的動作。
任由天上的風雲變幻,他都始終保持著這個動作。
朱元璋蹲下身去,這才發現林昊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的,他明明就沒有在林昊這裡看到一滴眼淚,甚至他林昊還對‘死皇帝’頗為不敬。
可他卻實打實的從他林昊這裡,感受到了無儘的孤苦,以及他對他們的追思。
“咱這是怎麼了?”
朱元璋看著自己那半透明的,下意識的就要伸過去的手,隻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他竟然有了下意識的,為他林昊披好衣服的動作。
朱元璋忙放下手之後,又忙連續退後好幾步。
他看著背靠徐達那巨大的神道碑,孤獨睡去的小小身影,眼神突然就不再那麼堅定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但凡他朱元璋看到林昊,他的眼神就儘是堅定之色。
因為他自始至終都堅定的認為,他林昊就是遠超司馬懿的‘大明司馬懿’。
尤其是他來到洪武三十一年,看到林昊對已成先帝的他,如此大不敬之後,他更是堅定如鐵的認為,他林昊就是遠超司馬懿的‘大明司馬懿’!
可是現在,他卻不那麼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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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無他,
隻因為這裡除了他們一人一魂之外,就再也沒有了其他人。
他林昊根本就沒有做表麵功夫的必要!
他完全可以肯定,此刻的林昊是真的在追憶他們快樂的時光,也是真的有那麼點孤苦無依的意思。
如若不然,他也不會靠著他徐哥的神道碑,睡得如此的安詳。
“難道,是咱錯過他了?”
“可如果是咱錯怪他的話,他又為什麼對咱如此大不敬呢?”
“如果是咱錯怪他的話,他又為什麼要仗著自己的權勢,大方承認他在百姓麵前替咱鳴鞭,就是在做表麵功夫呢?”
想到這裡,他的腦子裡,就再次出現了,林昊‘威脅’已成先帝的他的場景。
“我答應你,我會先把他當個皇帝來試上一試。”
“可要是他這個皇帝當得不能讓我滿意,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林昊的這番話,再次在他腦子裡回響。
他的聲音是那麼的堅定,他的態度又是那麼的認真。
可也正因如此,才更有‘威脅’的味道。
也就在朱元璋的目光再次變得堅定之時,他頭頂上的白晝就變成了黑夜。
與此同時,林昊也緩緩的站起了身來。
林昊再次看向徐達的神道碑道:“空了再來找你喝酒。”
話音一落,他就大步流星的朝帝陵寶頂之下,祭祀專用的‘享殿’而去。
也就在此刻,朱元璋麵前的場景就變成了‘享殿’之內。
享殿雖然不如奉天殿那般寬大,也不如禦書房那般金碧輝煌,但也足夠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