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話音一落,直接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昂起了他那高傲的頭顱。
朱元璋看著眼前,依舊態度良好的七品知縣林昊,當即就想起了未來那位,打得皇帝半死的鎮國公林昊。
現實與未來的強烈反差,讓他的腦子裡,當即就有了一番感慨!
“萬萬沒想到,將來可以打得後繼之君發抖的鎮國公,現在卻是一個為了學到一點本事,就對開國之君,恭順有加的人。”
“可他學到本事之後,又會讓開國之君,變成‘攆不走的哈巴狗’!”
“這就是所謂的,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吧!”
想到這裡,那種突如其來的恥辱與憤恨之感,瞬間就上了他的頭。
片刻之後,他那握緊的拳頭,又瞬間鬆軟了。
他看了看瞪大眼睛的毛驤等人,又看了看已經怒上眉梢的一眾衙役,直接就暗自竊喜了起來。
“都覺得咱過分了是吧!”
“不錯,咱也覺得咱有些過分了!”
“可咱再怎麼過分,那也不過隻是在學先人典故而已!”
“你們的林大人敢要求咱‘四顧茅廬’,咱自然就該要求他變成‘圯橋進履’中的張良!”
“咱肯定是做不到四顧茅廬的,彆說是四顧了,就算是一顧茅廬,咱也絕對不乾!”
“可他林昊又能做到嗎?”
“咱就不信了,他還真能為了學本事,變成‘圯橋進履’中的張良!”
想到這裡,朱元璋把他那本就昂得老高的頭顱,昂得更高,還直接用鼻孔看他眼前的林昊。
此刻的林昊,不僅沒有當場發火,甚至連發火的跡象,都沒辦法在他臉上找到。
“彆忍了!”
“你做不到的!”
“隻要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做不到,咱就不僅可以不收你這個徒弟,還能好好的借題發揮!”
“......”
也就在朱元璋如此盤算之時,林昊卻是淡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他之所以這麼久不給出具體的回應,隻是保持著可能會發火,也可能不會發火的態度,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他不是什麼聖人。
甚至,在很多時候,他都是睚眥必報的小人。
更在有的時候,他比睚眥必報的小人,還要小人得多。
可他再怎麼小人,那也是彆人先招惹他的情況下,才會變成小人。
如果單論感性,不論理性的話,他剛才就已經在心裡,將他郭老爺千刀萬剮了。
可做人做事,又怎麼能夠隻論感性,而不講理性呢!
恰恰相反,但凡能做成大事的人,都是在任何時候,可以讓理性戰勝感性的人。
而他林昊,正好就是這樣一個人。
“為了實現我的願望,為了得到足以實現願望的平台,我忍了!”
“我可以變成‘圯橋進履’中的張良,但你也得像那老人一樣,教會我堪比《太公兵法》的本事!”
“如若不然,我可就得把你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想到這裡,林昊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的蹲下身去。
可即便是他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當他看到那雙被糙漢大腳填滿的鞋子之後,還是心裡直犯惡心。
就憑這股惡心勁,他不再來一次自我心理暗示,不再為自己打點雞血,他都彎不下這個腰。
“想要得到足以實現心中願望的平台,就得足夠的權力。”
“想要在洪武一朝獲得這樣的權力,作為文官,政績再怎麼好都沒用。”
“我必須轉職武將,就算是兼職武將,也得立下足夠的功勳才行。”
“唯有立下足夠的功勳,再政績突出,才能算是錦上添花!”
“唯有文治武功都兩全,軍心民心一把抓,才不會在獲得權力之後不久,被朱元璋卸磨殺驢。”
“唯有如此,才能讓這權力,保留到洪武之後......”
想到這裡,林昊這才順利的蹲下了身去。
也正因為他暗自對自己打了這麼些雞血,他才在看到這雙被糙漢之腳填滿的鞋子之時,猶如看到了足以立下不世軍功的本事!
可也就在他準備伸手去捧這唾手可得的本事之時,朱元璋卻是下意識的後退了。
“怎麼可能?”
“他林昊竟然真的有堪比張良的品德?”
“不,不可能的。”
“他不是有堪比張良的品德,他隻是為了心中的賊夢,對自己夠狠。”
想到這裡,朱元璋看著蹲在地上,也依舊看著帥氣的林昊,當即就想到了一個即便是身居高位,也看著就猥瑣的曆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