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撞在布滿文明殘骸的岩壁上,喉嚨裡泛起鐵鏽味。
怪物的咆哮震得他耳膜生疼,眼前的世界在劇痛中扭曲成血色殘影。
暗金紋路順著傷口瘋狂攀爬,如同無數細小的蟲子鑽進血管。
他掙紮著抬頭,看見怪物齒輪眼中流轉的幽光,那光芒與初代守護者虛影中的冷漠如出一轍。
“不……還不能放棄。”
蘇澈摸索著撿起掉落的劍柄,指腹觸到劍柄上模糊的蒲公英刻痕,
那是孤兒院孩子們用石子刻下的祝福。記憶光絲突然劇烈震顫,在岩壁上投射出第十次文明最後的祭司們。
他們渾身浴血,卻依然圍著星隕火種吟唱古老的咒語,祭壇周圍堆滿破碎的觀測者麵具。
其中一位白發祭司將自己的心臟挖出,放入火種核心,鮮血順著溝壑蜿蜒成古老的圖騰:“當熵之淵蘇醒,唯有未被汙染的火種……”
畫麵突然破碎,記憶光絲的光芒黯淡了幾分。
怪物的巨爪轟然落下,蘇澈側身翻滾,岩壁在爪下化作齏粉。
他望著遠處那點白光,每靠近一步,黑暗便如潮水般湧來。
空氣中開始凝結細小的冰晶,落在皮膚上卻灼燒出焦痕。
蘇澈突然聽見黑袍青年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偷摘院長的蒲公英嗎?”
恍惚間,他仿佛看見年少的兩人蹲在孤兒院牆角,黑袍青年小心翼翼地把絨毛吹向星空,而現在,那片星空早已被暗金鎖鏈割裂。
“轟!”
怪物的齒輪擦著蘇澈的肩膀掠過,削斷了他幾縷發絲。
蘇澈踉蹌著扶住一塊刻滿星圖的殘碑,碑麵突然浮現出初代守護者的日記片段:“我以為創造織機就能終結文明的輪回,卻親手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字跡逐漸被黑色黏液覆蓋,碑身轟然倒塌。
千鈞一發之際,記憶光絲如銀紫色的繩索纏住蘇澈的手腕,將他拽向白光所在之處。
當蘇澈終於觸碰到那顆懸浮的白色水晶時,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
水晶中封印的嬰兒正在沉睡,胸口跳動的星隕火種純淨得如同初生的朝陽。
水晶表麵的懺悔錄在他眼前展開:“這是我用最後的人性,保存的純淨火種。”
“隻有它能淨化雙麵圖騰的詛咒……”
話音未落,怪物的怒吼震碎了周圍的黑暗,暗金鎖鏈如毒蛇般纏住水晶。
蘇澈將胸口的星隕火種貼近水晶,兩種光芒碰撞的瞬間,整個熵之淵劇烈震動。
怪物發出痛苦的哀嚎,身上的文明殘骸開始崩解,孤兒院鐵門扭曲著飛向天空,化作萬千碎片。
黑袍青年殘破的身影從齒輪縫隙中跌落,他的星隕圖騰碎片正與水晶產生共鳴,在虛空中拚湊出完整的蒲公英圖案。
“原來……這才是答案。”
黑袍青年咳出一口鮮血,卻露出釋然的笑容。他伸手觸碰水晶,金色光芒順著指尖蔓延,將纏繞的暗金鎖鏈逐一熔斷。
水晶中的嬰兒突然睜開眼睛,清澈的瞳孔倒映出蘇澈布滿傷痕的臉。
嬰兒的小手貼在水晶壁上,與蘇澈的手掌隔空相對,星隕火種的光芒瞬間暴漲,形成一道光柱貫穿熵之淵。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勝利在望時,熵之淵的最深處傳來一陣冷笑。
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絕望的黑暗如潮水般倒卷而回,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蘇澈看見黑暗中浮現出無數雙眼睛,那些眼睛裡閃爍著與織機核心相同的幽藍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