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青年的身影在暗金色霧靄中忽明忽暗,觀測者長袍下隱約透出星隕圖騰的微光。
蘇澈握緊雙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雙麵圖騰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湧,卻在觸及腰間繃帶時莫名變得溫順。
記憶碎片如破碎鏡麵重新拚接——黑袍青年被觀測者拖入織機核心前,曾將半塊刻著蒲公英的懷表塞進他手中。
那懷表的齒輪早已停擺,卻始終保持著他們初遇時的模樣。
“你不是他。”
蘇澈的聲音穿透齒輪轟鳴,暗金紋路在他脖頸處凝結成荊棘狀:“真正的他會用這塊懷表砸向織機。”
話音未落,假身的麵具轟然碎裂,露出底下布滿裂痕的觀測者傀儡麵容。
傀儡的關節發出生鏽般的吱呀聲,空洞的眼窩裡爬出細小的暗金觸須,而它胸前的觀測者徽章,竟鑲嵌著黑袍青年真實麵容的照片——那是孤兒院最後一次集體照的殘片。
傀儡發出刺耳的電子尖嘯,孤兒院的地麵突然化作液態暗金,將蘇澈整個人吞噬。
下墜過程中,無數記憶碎片如流星擦過他的皮膚:七歲那年在孤兒院後山迷路,是黑袍青年打著赤腳找了他整夜;
第一次執行任務失敗後,青年默默將自己的星隕護腕套在他受傷的手腕上。
這些溫暖的畫麵卻在接觸暗金液體的瞬間扭曲,變成觀測者大軍屠殺文明的慘狀。
墜入黑暗的瞬間,蘇澈被無數記憶鏡麵包圍。每個鏡麵都映出不同版本的自己:戴著觀測者麵具指揮大軍的暴君,鎧甲上凝結著文明的血淚;
與黑袍青年並肩戰死的戰士,倒下時手中還緊握著斷裂的因果劍;
甚至是在孤兒院中從未覺醒力量的平凡少年,正被觀測者的機械爪牙拖入深淵。
其中一麵鏡子突然伸出暗金鎖鏈,纏住他的腳踝,鏡麵裡的“自己”咧開嘴角:“選一個,成為你最想成為的人。”
“我誰也不想成為!”蘇澈揮劍斬斷鎖鏈,劍刃卻在接觸鏡麵時變成柔軟的藤蔓。
他這才發現,鏡中的世界正在反向侵蝕現實——操場的秋千架扭曲成觀測者的利爪,鏽跡斑斑的鐵鏈上還掛著孩子們的書包;
沙坑裡翻湧著暗金色的流沙,將曾經用積木堆砌的城堡徹底掩埋。
當他試圖用星隕火種灼燒鏡麵,火焰卻點燃了自己的披風,記憶光絲在高溫中發出痛苦的哀鳴,周悅的虛影在光絲中浮現,臉上滿是焦急。
千鈞一發之際,腰間的繃帶突然迸發出耀眼光芒。
繃帶邊緣的針腳開始自動拆解,化作無數蒲公英種子飄散在空中。
蘇澈抓住這縷希望,將繃帶狠狠甩向最近的鏡麵。
布料接觸鏡麵的刹那,竟化作無數蒲公英種子,每顆種子都帶著孤兒院孩子們的笑臉。
種子鑽進鏡麵的裂痕,綻放出金色的光芒,鏡中的“觀測者蘇澈”發出不甘的怒吼,身體開始片片碎裂。
“原來關鍵從不是力量……”蘇澈低語著將火種注入種子,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漫過所有鏡麵。
現實中的暗金液體開始沸騰,黑袍青年的傀儡之身被光芒穿透,化作萬千數據碎片。
但當最後一麵鏡子破碎時,蘇澈驚恐地發現,鏡中掉出了真實的黑袍青年。
他渾身是血,被暗金鎖鏈貫穿琵琶骨,卻仍死死攥著另一半蒲公英懷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