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表麵布滿細小的紅繩孔，孔裡纏著空白碎片，像無數隻豎著的耳朵，連風刮過的“沙沙”聲都能聽出輕重。
紅繩貓跳上石頭，尾巴的齒輪蹭過碎片，石孔裡立刻傳出細碎的聲響——是修真界靈草被風吹過的“沙沙”聲，混著星際艙能量晶體的“嗡嗡”聲，像無數碎片的惦念在同時回響，纏成一團暖融融的氣流。
“對著石頭說話，能聽見藏在碎片裡的應答。”
抱著貓的人往石孔裡塞了片餅乾碎屑，石孔立刻傳出孩子的笑聲，咯咯的，像被紅繩撓了癢癢，還有句模糊的“我也想你”，聲音裹著星塵的清冽，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卻帶著紅繩的溫度，落在皮膚上暖乎乎的。
少女對著石孔輕聲說：“齒輪雨的味道很好。”
石孔裡的紅繩突然顫動，傳出陣齒輪轉動的“哢嗒”聲，混著句“我就知道你會喜歡”，聲音像守牌坊的老人，卻帶著點機械蟲的調皮，尾音故意拖得老長，像在撒嬌。
蘇澈的羽毛筆在回音石上畫了個紅繩結，石孔裡立刻飛出片掌印碎片，碎片的月牙疤處，刻著行小字：“所有惦念都有回聲，隻是有的走得慢些。”
字跡是用紅繩嵌在石頭裡的，邊緣還沾著靈草汁，像剛刻完不久。
碎片剛碰到掌印母版，就長出根紅繩，往霧裡探去，繩頭纏著片靈草葉，葉尖的露珠裡，映出個模糊的身影，正對著回音石說話，嘴唇動的弧度，像在說“我等你”，影子的手裡還舉著半塊星形餅乾，和老人簍裡的那塊一模一樣。
穿蓑衣的人往石孔裡吹了口氣，石孔傳出蒸汽城齒輪組的轉動聲，“咕嚕咕嚕”的，像在煮一鍋冒泡的甜湯。
還有句被機油暈了邊的“紅繩結我學會打反的了”，聲音像蒸汽城某個修齒輪的老人，帶著點得意的驕傲，尾音裡裹著齒輪油的澀，卻藏著股子熱乎勁兒。
老人的拐杖往石孔裡敲了敲，“咚”的一聲，石孔裡傳出靈草生長的“咯吱”聲，混著句“茶還溫著”，像少女母親的聲音，卻裹著星塵的清冽，像從共生界的星群裡飄來，落在耳廓上，暖得讓人想落淚。
紅繩稻草人拖著空白碎片走到回音石旁，碎片上的畫突然動了起來。
畫裡的身影走到石前，對著石孔說話，石孔飛出的紅繩纏著他們的手，往花田深處走去，身後的花一路開過去，花瓣上的字跡連成串，像句沒說完的“我們一起”。
有個身影回頭望了望，手裡的紅繩往畫外甩了甩，像在喊“快來呀”。“這是碎片們想象的結局。”
抱著貓的人指著畫裡的空白處，那裡的紅繩鬆鬆垮垮：“但它們故意沒畫完，說要等你們來補，就像留著塊最甜的餅乾，要等對的人來分。”
霧裡突然飄來片帶著焦痕的碎片，碎片上的紅繩纏著半張星圖，星圖的坐標被紅繩改得亂七八糟，卻在角落畫著個紅繩結，是少女和蘇澈交握的形狀，繩頭還沾著點雷劫後的黑灰。
碎片撞在回音石上，石孔裡傳出陣雷劫的“轟隆”聲，震得紅繩孔裡的碎片簌簌往下掉，跟著是句清晰的“我在”。
聲音像蘇澈自己的，卻帶著點少年時的青澀，像從修真界的靈草坡傳來的回聲，裹著靈草的清苦，卻透著股子執拗的溫柔。
紅繩貓突然對著霧裡叫了一聲，尾巴的齒輪指向空地邊緣的霧，那裡的紅繩正在慢慢織成座橋。
橋欄的紅繩纏著成片的花，花瓣上的字跡都朝著橋的方向：“往這邊走”“前麵有暖湯”“我在等你”，一句句擠在花瓣上，像群著急指路的孩子。
少女的鳳凰圖騰飛向橋的方向，翅膀拍打出的氣流裡，紅繩花的花瓣紛紛飄落，落在橋上，像鋪了層會發光的地毯，踩上去軟乎乎的，還帶著花的甜香。
老人的紅繩簍裡，最後半塊餅乾突然飛出，落在回音石上，石孔裡傳出無數碎片的聲音在同時說“我們在這兒”，像場盛大的應答，震得紅繩田裡的花都輕輕搖晃，花瓣上的字跡跳著舞，像在唱歌。
而那座紅繩橋，還在往霧裡延伸，橋欄的花越開越密，有朵花的花瓣上，剛顯出半行字：“橋的儘頭……”
後麵的字還沒織完，像在說“彆急，最好的都在後麵呢”。
穿蓑衣的人拽了拽蘇澈的衣角，往橋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那橋欄的紅繩，在往咱們這邊晃呢”。
少女低頭看了看掌心，母親留下的鳳凰花瓣正微微發燙，紅繩往橋的方向指了指，像在說“走吧，該去看看了”。
而回音石的紅繩孔裡，還在不斷傳出細碎的聲響，像無數沒說夠的話，在霧裡打著轉，等著被帶向更遠的地方。
紅繩橋的橋麵上，突然冒出細小的紅繩芽，芽尖頂著空白碎片，像在給橋麵鋪地磚。
有片碎片剛沾到少女的鞋尖，就顯出行字：“這橋會記路呢”，字跡剛落，碎片就鑽進橋麵，留下個小小的掌印凹痕，像塊刻了記號的磚。
蘇澈的羽毛筆在橋欄上畫了道弧線，弧線立刻化作紅繩，纏著橋欄的花莖往上爬，開出串齒輪形狀的花苞，花苞裡傳出機械蟲振翅的“嗡嗡”聲，像在給他們伴奏。
穿蓑衣的人哼起段沒譜的調子，調子混著回音石的聲響，在霧裡蕩出圈圈漣漪，漣漪裡浮出更多模糊的身影，都朝著橋的儘頭走，腳步輕快得像踩著紅繩做的彈簧。
老人的拐杖在橋上敲出“咚咚”的響，每敲一下，橋那頭的霧就薄一分，能隱約看見霧裡有光在跳動，像無數雙眨動的眼睛。
紅繩貓突然竄到橋中央，尾巴的齒輪轉得飛快，甩出片碎片，碎片上的紅繩指著霧裡，像在說“就快到啦”。
風從橋的儘頭吹來，帶著新的暖意，像誰在那邊生了堆火，正等著給他們烘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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