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黎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營帳,癱倒在自己的鋪位上。
隨後雙眼緊閉,呼吸沉重,嘴裡泛起了血腥的苦澀,此刻的他,身體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就連思維都開始變得遲鈍。
下一秒,董黎就沉沉睡了過去。
外麵風雨呼嘯,好似有金戈鐵馬衝鋒陷陣,藏著曾經的無數個雨夜,撲麵而來。
片刻之後,帳簾突然被掀開了一個角,朱遠然看著熟睡的董黎,眼神中有些狐疑。
朱遠然,是薛明山副將的名字,也是一名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將領。
不過狐疑隻是停留在這位漢子的眼睛裡,良久之後,他輕輕放下了帳簾。
然而,等朱遠然放下帳簾,董黎卻悄然睜開了眼睛。
在這亂世的軍營中,他早已學會了時刻保持警惕,哪怕是在極度疲憊的狀態下,一絲風吹草動都能讓他瞬間警醒。
隻是嘴裡的鼾聲卻是片刻未停。
半夜時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有人低聲喊道:“都起來,部隊要轉移了!”
董黎一個激靈,瞬間清醒,而後迅速起身,拿起自己的武器和裝備,走出營帳。
夜色深沉,再加上大雨的緣故,山林間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在這種環境中轉移行軍,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極大的考驗。
不過軍令如山,縱然有著抱怨,軍隊還是很快集結起來。
山林間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
董黎隨著隊伍在黑暗中快速行進,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董黎迅速按住了腰間的佩刀,轉身看去,發現竟是之前教他打掃戰場的老兵。
“叔,是你啊。”董黎心裡鬆了口氣。
說實話,在這黑暗環境裡突然被拍一下肩膀,難免讓人有所恐懼。
他似乎忘了,白天的時候,他還是叛軍眼中的修羅。
老兵發出簌簌笑聲,輕聲說道:“你這小子,聽說混進斥候了,不錯啊。”
斥候雖然危險,但積累軍功的速度卻比普通士兵要快許多,當初熊永將董黎推薦到斥候,也是看中了他訓練的刻苦。
這份情,董黎一直記在心裡。
當然,麵前這位老兵,董黎也是心中感激的,於是他開口問道:“”“叔,一直還不知道您叫啥呢。”
老兵拍了拍董黎的肩膀:“你叔叫黃春生,這半夜轉移,看來情況不太妙啊。”
董黎點了點頭,說道:“嗯,叔你有什麼消息不?”
董黎自然知道部隊為什麼轉移,但作為一個合格的斥候,他並沒有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黃春生左右看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是叛軍聚集了主要兵力,要對我們進行圍剿。”
董黎微微一愣,說道:“原來是這樣。”
這個消息自己隻告訴了薛帥和副將兩人,沒想到居然流傳了出來,那就隻能是薛帥有意為之了。
黃春生接著說道:“叛軍勢大,咱們可得小心著點,你小子也機靈點。”
興許是因為董黎年紀與自己那已死去兒子差不多的緣故,黃春生對董黎總是有著一層特殊的濾鏡。
他不希望這孩子也死在戰亂裡。
兩人一邊小聲交談,一邊跟著隊伍在山林中穿梭。
黃春生總是讓董黎想起劉三,就算劉哥不死,兩人想要在這亂世中再見,恐怕機會也是渺茫。
山路泥濘不堪,就像是這兩三個月來的人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