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城樓。
舉城內的一間營房裡，滿臉胡茬的打了鄧老三低聲說道：“兄弟們，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家裡人都不知道咋樣了，天天在這兒賣命，說不定哪天就把命丟了。”
身邊都是幾個過了命的兄弟，若是彆人，鄧老三斷然不敢說這話。
一個瘦高個士兵有些猶豫：“可咱們要是反叛，那可是死罪啊，被抓住了可就完了。”
鄧老三冷笑一聲，“哼，你以為現在不反就有活路？”
“咱們能守多久？一旦城破，橫豎都是死，要是咱們反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現在五鎮兵馬已經是節節敗退，離徹底覆滅隻是時間問題，要我說，還不如趕緊投降朝廷，以後無論是論功行賞還是乾嘛，咱們都能撈點啥。”
說著，鄧老三看著身邊的幾位兄弟。
他自然知道這些話還不足以讓他們動搖，不，實際上這些人和自己一樣，內心深處已經動搖了吧。
夜夜的歌聲，總讓人想起曾經那些太平日子。
自己雖然隻是在城裡搬搬東西，沒什麼錢，還要供養家人，可隔個十幾二十天，也能去勾欄聽個曲，看看姑娘。
鄧老三看了看周圍，頭更低了：“我可跟你們說，我跟朝廷軍的探子聯絡過了，隻要咱們能拿下舉城，他們保證不虧待咱們，不僅給咱們賞賜，還放咱們回家跟家人團聚。”
此言一出，周圍的士兵們頓時神色變化。
有人麵露驚喜之色，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也有人滿臉懷疑，皺著眉頭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彆是在騙我們吧，這要是假的，咱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鄧老三急了，“我騙你們乾嘛？我也是為了大家好，你們想想，咱們在這兒為叛軍賣命，得到了什麼？吃不飽穿不暖，還天天擔驚受怕。”
“而且要不是五鎮節度使那些老爺們，咱們說不定還在過自己的太平日子不是，要我說，跟朝廷軍合作，不僅能活下去，還能拿到賞賜，回家跟親人團聚，多好的事兒啊！”
這時，一個年紀稍長的士兵緩緩開口：“話是這麼說，可這事兒風險太大了……”
鄧老三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你想想，就咱們現在這處境，不冒險，難道就有好日子過？”
“咱們拚死守城，最後能有什麼結果？你們知道外麵領軍的將軍是誰嗎？董黎！”
“董黎！”有人驚呼，顯然聽過這個名字。
年長一些的士兵問道：“董黎是誰？”
那人歎了口氣，道：“我當時還在吳連將軍那兒，董黎用九百多人愣是擋住了我們八千多人的進攻，而且他那媳婦，嘖嘖嘖，真讓人沒話說？”
另一個士兵問道：“很漂亮？”
那人點點頭：“漂亮固然是漂亮的……”於是將那日在兩軍陣前的事情說了出來。
年長的士兵聞言吸了口氣：“有妻如此，想來那董黎本人也是不錯的……行，我跟你乾！反正俺也不想再在這兒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