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輪決鬥的光幕徹底暗下去時,整個競技場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趙括掌心的鏡之淵徽章微微發燙,與腳下傳來的震顫形成詭異的共鳴。
看台邊緣的符文開始瘋狂閃爍,原本圓形的擂台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揉皺的紙團,迅速扭曲、收縮。
“怎麼了?”遠處傳來其他玩家的驚呼聲。
趙括抬頭,隻見競技場的穹頂正在消失,露出的不是夜空,而是灰蒙蒙的天空,天空下是連綿起伏的、破敗的高樓輪廓。
“嗡。”
一陣強烈的失重感襲來。
趙括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周圍的景象飛速旋轉、重疊。石桌、看台、光幕……
所有熟悉的事物都在剝離,取而代之的是鋼筋、水泥、破碎的玻璃幕牆。
當眩暈感褪去,他發現自己站在一條空曠的街道上。
腳下是龜裂的柏油路麵,兩旁是高達數十層的寫字樓,玻璃幕牆大多碎裂,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無數隻空洞的眼。
風穿過空蕩的樓宇,發出嗚嗚的呼嘯,卷起地上的廢紙和塑料袋,在街角打著旋。
遠處的十字路口,一輛鏽跡斑斑的公交車側翻在路邊,車身上還能看到模糊的廣告標語,寫著“金濤大廈,城市新地標”的字樣。
一座廢棄的現代城市。
“歡迎各位來到混戰模式。”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在所有玩家腦海中響起,取代了之前的光幕提示。
“剩餘玩家108人,將在這座城市內進行無差彆搏殺,持續時間一天,存活玩家自動晉級下一階段。”
“規則:無禁區,無限製,可相互攻擊,可奪取他人積分道具,死亡即淘汰。”
趙括快速掃視四周,還好,整個城市看起來不小,周圍並沒有出現其他玩家的身影。
至於這情況,趙括也沒多奇怪。
畢竟麓山站的規則跟這差不多,不,準確來說應該是更加複雜。
“不一定是壞事。”趙括低聲自語。
這裡沒有擂台的限製,沒有匹配規則,隻有最原始的生存法則。
高樓林立的城市是天然的戰場,每一扇窗、每一條小巷都可能藏著致命的陷阱或敵人。
他瞥了眼街角的監控攝像頭,攝像頭早已生鏽,鏡頭碎裂。
但趙括莫名覺得,有雙眼睛正透過這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注視著這場大亂鬥。
或許是鏡主,又或許是這“混戰模式”本身。
“砰!”
一聲槍響打破了死寂,子彈呼嘯著擦過趙括的耳畔,打在身後的水泥牆上,濺起一串火星。
趙括眼神一凜,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隱匿符】的效果在某些方麵還是極為不錯的。
不遠處的高台上,一名玩家輕輕“嘖”了一聲,身形也跟著慢慢消失。
剛剛那一槍的性質說到底不過是抽獎罷了,他也不指望能夠創造什麼收益,現在剛開始,與其他玩家戰鬥不是一種明智的行為。
趙括隱在【隱匿符】的微光裡,貼著冰冷的牆根緩緩移動。
那聲槍響的餘音還在樓宇間回蕩,像一顆石子投進深潭,激起的漣漪卻久久不散。
趙括沒有去找那名開槍玩家的麻煩。
道理很簡單,能在混戰初期就敢試探性開槍的,要麼是魯莽之輩,要麼就是有恃無恐。
而魯莽之輩早已死在了之前的篩選中。
對方敢開槍,必然留有後手,貿然追擊隻會暴露自己的位置,犯了黑暗森林裡的大忌。
“都在等啊……”趙括低聲自語,指尖劃過粗糙的牆麵,觸感冰冷。
每個人都在蟄伏,像趴在蛛網中央的蜘蛛,耐心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
你以為自己是潛伏的黃雀,盯著前麵的螳螂,卻不知身後早已傳來毒蛇吐信的嘶聲。
你以為自己是捕獵的螳螂,鎖定了遠處的蟬,卻沒察覺頭頂的樹葉後正藏著瞄準鏡的反光。
在這裡,沒人能確定自己的位置,螳螂、黃雀、蟬……
角色隨時都在轉換。
趙括腳步不停,借著巷弄的陰影掩護,快速爬上一棟居民樓的消防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