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茂的身體猛地一僵,玄甲下的肌肉瞬間繃緊。
他能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勁從背後鑽進來,穿透肋骨,帶著熟悉的血腥氣。
是那沒種的太監,他不是才,練氣嗎,怎麼可能破了自己的罡氣?但疼痛感已經讓夏侯茂想不了那麼多了。
一隻蒼白如紙的手掌從他胸口穿出,五指間還攥著顆跳動的、泛著猩紅的心臟。
“為……為什麼……”夏侯茂緩緩低下頭,看著那隻手,眼底的猩紅褪去,隻剩下茫然。
他征戰半生,殺過無數人,卻沒料到會死在一個不起眼的老太監手裡。
身後傳來太監枯槁的笑聲,氣若遊絲:“將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夏侯茂的視線開始模糊,他忽然笑了,笑得釋然。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個局。
他跪在地上,玄甲撞在金磚,發出沉悶的響,血氣也跟著流逝的生命緩緩消散了。
那太監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頭發變得雪白,皮膚皺得像塊老樹皮。
他踉蹌著往前挪了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天子麵前,渾濁的眼睛裡最後一點光也滅了:“奴……奴才……儘忠了……”
話音未落,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成了一具乾屍。
天子站在原地,龍袍被血浸透了大半,嘴角掛著血跡,胸口劇烈起伏。
剛才與夏侯茂的惡戰幾乎耗儘了他的力氣,此刻連站著都有些不穩。
他喘著粗氣,一步步走向夏侯茂的屍體,眼底閃爍著貪婪的光。
“皇兄啊皇兄,”他蹲下身,指尖撫過夏侯茂逐漸冰冷的臉頰,“你可知,父皇真的很喜歡你,你征戰四方,功勳卓著……”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像毒蛇吐信:“但誰讓你本身,就隻是一個錯誤呢。”
天子抬手按在夏侯茂的天靈蓋上,準備運轉血煞魔功,吸收這具身體裡殘存的精純血氣。
隻要能夠吸收,自己就能突破到築基後期,再蟄伏幾年突破金丹,到那時,就再也不用看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的臉色。
自己所謀劃的,自己所向往的。
你一個莽夫,又怎麼會知道呢?!年輕天子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血色煞氣噴湧而出。
就在這時,一縷黑氣突然從殿外飄進來,像條活蛇,瞬間纏上他的手腕!
“誰?!”
天子猛地抬頭,看見一個玄衣青年不知何時站在殿門口,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黑氣,與滿殿的血氣格格不入。
是阿七。
他剛才在殿外候著,直到裡麵的打鬥聲平息,才循著血氣闖進來。
“找死!”天子怒吼一聲,另一隻手凝聚起殘餘的血氣,化作利爪拍向阿七麵門。
他能察覺到對方不過是築基初期。
阿七側身避開,指尖黑氣暴漲,竟硬生生將對方手腕上的血氣撕裂!
“你的功法……”天子瞳孔驟縮,他感覺到自己的血煞魔功在對方的黑氣麵前,竟有些運轉滯澀,像是冰雪遇著了烈火。
阿七沒說話,隻是欺身而上。
他修為雖隻是築基二階,比天子低了三階。
但天子剛經曆惡戰,元氣大傷,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玄陰功似乎天生克製這種以血氣為根基的邪功。
黑氣與血氣在大殿裡碰撞,發出滋滋的響聲。
阿七的動作快如鬼魅,每一次揮掌都帶著刺骨的陰寒,逼得天子連連後退。
不過數回合,阿七便抓住破綻,欺到天子近前,左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天子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雙腳離地,徒勞地掙紮著。
他看著阿七冰冷的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笑得瘋狂。
“玄陰功……你修的是玄陰功!哈哈哈……築基了……你居然築基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卻帶著種詭異的穿透力。
“你師父……有沒有跟你說過……修玄陰功……想要突破元嬰……必須要……要自己弟子的金丹……哈哈哈……”
笑聲未落,他的頭顱突然“砰”的一聲炸開,血漿濺了阿七一身。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雨水從穹頂的破洞漏下來的滴答聲。
阿七鬆開手,看著地上的屍骸,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