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人說那軍需官蔣威的舅父乃是管咱們這裡的轉運副使,權能通天,所以他才能這般跋扈。”
那充軍雙眼發紅,微微哽咽,看向衛淵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
“朝廷發給我們的糧草都被他偷偷運走賣給觀江城內的幾大家,白花花的銀子全落到了他的腰包。”
衛淵聽完他的一番話,忍不住開口道。
“那你為何沒跟他們一同過去討個說法?”
“大人明鑒!”
那充軍聞言連忙解開身上戎服,小心翼翼轉過身去,露出後背。
“小的前些日子挨了鞭子,又因腹中沒食,實在走不動,這才待在營房之中。”
衛淵看著那人後背上的幾道暗紅色的鞭痕,臉上神色看不出任何喜怒。
直到那充軍將戎服再次穿上,這才起身淡淡道。
“你可知堡內的一眾充軍都去哪去討說法了?”
此話一出,
充軍的渾身上下瞬間劇烈顫抖起來。
他環顧四周,見一個個著甲兵卒都在冷漠地看著他,臉上神色漸漸化為失望。
最終咬緊牙關,單膝跪在衛淵麵前,磕磕巴巴道。
“大…大人,小的知道擅離職守乃是重罪,但兄弟們實在是沒彆的辦法了。”
“還望您能法外開恩饒了他們吧。”
“實…實在不行,小的這條性命給您便是。”
說罷,
他便叩首在地,長跪不起。
見此情形,
衛淵臉上不由得閃過一抹詫異和欣賞。
在良莠不齊的充軍之中看到這樣有情有義之人著實有些不易。
這樣相比,那姓蔣的軍需官幾乎與畜生無異。
良久以後,
見其決絕行為不似作假,衛淵唇角微掀,伸手要過包袱,從中取出一條肉乾,拍了拍那人肩膀道。
“夠爺們,本官欣賞你的性子,來,拿著吃!”
充軍抬頭看向肉乾,鼻子用力嗅嗅後,喉嚨肉眼可見地劇烈滾動幾下,依舊搖頭道。
“方才大人賞的餅已經讓小的吃飽了,這…這肉我…我不能要。”
“您…您就彆逼我,兄弟們已經夠苦了,我斷然不能再做這等出賣之事,要不…要不您就將我殺了吧。”
衛淵將肉乾放在通鋪上,爽朗大笑幾聲後,便邁步走出營房。
站在屋外的一眾身著暗紅皮甲兵卒在張豹的帶領下迅速朝著四周散開。
那軍需處定是在這斷江堡內,左右就是這麼大點的地方,隻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到。
張彪見大人離開,一把便將那充軍拎起,低聲道。
“你真他娘的一根筋,若大人真想處理你們,首當其衝的就是你,又何必給你乾糧,給你肉吃?”
不是斷頭飯?
充軍神色愣住一瞬,渾濁眸底的火苗像是憑空添了幾根柴火,瞬間旺盛起來。
難不成…難不成大人是要問罪那蔣威?
心念至此,
他這才反應過來,朝著張彪訥訥道。
“這位…軍爺,那小的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張彪抬頭朝著窗外望去,見自家大人還未走遠,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後背。
“應該來得及,還不趕緊過去!”
“好…好嘞!”
那充軍臉上露出一抹憨笑,旋即,一把將衛淵放在通鋪上的肉乾塞進懷中,朝著門外跑去,邊跑還邊虛弱地喊道。
“大人,等…等等我,小…小的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