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在這斷江堡內足足走了一大圈,這才有時間喘口氣歇歇,揮手讓身後兩個抬鍋的兄弟離開後,隨便找了個空地坐下。
洶湧江風將斷江堡的破舊軍旗吹的獵獵作響,仿佛妖魔的嘶吼聲。
“踏踏踏。”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衛淵看都沒看,便知道是誰,但還是笑著扭頭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彪哥,快過來坐。”
兩人並肩坐在一塊,張彪從懷中取出一團被布包裹著的東西遞了過去。
衛淵伸手接過,與掌心接觸的地方明顯帶有餘溫。
見衛淵滿臉疑惑,張彪爽朗一笑道。
“蒸餅卷肉,太多不好拿,隻能先拿幾個給你墊墊肚子,這走了半天也沒能吃上幾口,趕緊吃吧。”
“夥房裡麵還有,我已經跟龔龍說好了,另外,我還讓豹子給你留了幾碗羊湯,等回去後就能喝。”
“還得是彪哥對咱好!”
衛淵“嘖嘖”兩聲,連忙解開布包,大快朵頤起來。
張彪眉眼帶笑地望著他,帶著刀疤的臉也變得沒那麼猙獰了。
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兒時,突然,他猛地搖了搖頭,打斷了自己的回憶,環顧一圈,見四下無人,神色憂慮地低聲道。
“大人,這脫籍之事,恐怕牽扯甚大,朝廷那邊能成嗎?”
衛淵將最後一口滴著肉汁豆醬的蒸餅塞進口中,含糊不清道。
“我知道艱難…”
將東西咽下後,他輕歎口氣,指了指營地校場上的一道道單薄身影。
“但你看他們,他們不需要彆的,就需要一個念想。”
“隻有存了這個念想,這群被充軍、被發配至此的人才會有希望。”
“這斷江堡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將是咱們的根基之地。”
“但能否守住光靠咱們肯定不行,光靠戍堡堅固也不行,要靠人心!”
說罷,衛淵緩緩起身,拍了拍身後的塵土,幽幽道。
“餅,我已經畫下了,接下來,就是帶他們把這餅從妖魔的身上,硬生生地啃下來。”
…
夜已深,
吃飽喝足的充軍配軍們紛紛散去,今日可算不用再餓著肚子入睡,就連那一排排破舊不堪、四處漏風的營房都看起來順眼很多。
斷江堡的校場內,如今隻剩下新來的這幫兵家。
“呲啦呲啦!”
衛淵拿著根木棍隨意扒拉扒拉篝火中的餘燼,從中翻出幾枚被灰燼包住的土豆。
旋即,也不管燙不燙,伸手拿起一枚便輕輕掰開。
濃鬱的香氣裹挾著白霧瞬間充斥整個鼻腔,衛淵捏了一小撮鹽巴灑在上麵,咬下一塊,頓時滿口生香。
“擦擦口水,想吃就自己拿。”
張豹嘿嘿一笑,正欲伸手,卻突然感覺後頸一涼。
扭頭望去,自家兄長正冷著臉,眯眼瞧著自己,身體不由得微微一顫,連忙搖搖頭,拍著圓鼓鼓的肚子道。
“你吃吧大人,方才我都吃飽了。”
衛淵也不繼續言語,三下五除二將篝火旁烤熟的土豆全部吃光,又拿起張彪特意給自己留的一大碗羊湯咕嘟咕嘟全部喝光。
打了個飽嗝後,這才伸手指了指張豹、歸海鯨、駱病隱三人道。
“明日起,你們各自在這一千餘位充軍之中挑選兩百好苗子,收到自己麾下。”
“另外,咱們從臨安帶來的百名兵卒如今修為都還算不錯,當個卒子未免有些浪費。”
“你們各帶三十餘人,作為班底,有他們幫襯,想必很快就能把這兩百人牢牢握在手中。”
“記住。”
衛淵語氣一頓,神色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