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那區區幾度的冷水,指尖略微地觸碰一下便是齜牙咧嘴,就像是被扔進了開水中下一秒就要煮熟了一樣。
……
冬天,原本就人跡罕至的南山公園更加荒無人煙,興許隻有賀炎是這裡的常客了。
可即便少年憂鬱的日子如潮水般接踵而至,學校和家長各種各樣的事情也總讓賀炎“缺席”。
這是今年賀炎第一次走上這座山。
層層的台階上都鋪滿了雪,琳琅的各種的鬆樹和雲杉,還有很多賀炎叫不上名字來的樹,他們似乎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常青樹”,畢竟到了冬天他們也依舊有滿身茂密的針葉。
賀炎倒想起一句詩來,“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說是寶劍的鋒利是因為打磨了它很多次,梅花的香味是因為它經曆了嚴寒,可是……
就連冬天都不掉葉子的鬆樹雲杉,它們不知比梅花多經曆了多少數不清的酷暑嚴寒,風吹雨打,可即便這樣,賀炎也無法從它們的身上聞出任何的自“苦寒來”的香氣。
甚至於賀炎將它們像針一樣的葉子拔下來,分泌出來的汁液不僅難聞還粘手。
……
兩行腳印自山腳下一路延伸到了山頂。
寂靜寥落的南山公園鋪滿了皚皚白雪,四下已經看不到瘋長的雜草了,隻剩下了截斷的枯枝,大雪如同棉被一樣,蓋住了這座少有人問津的公園,在山腳下仍舊熱鬨的廣場上,這座山仿佛睡著了一般。
踩在雪上發出的綿密厚重的聲音,宛如冰天雪地裡的獨奏。
就像秋天黃昏的山林裡被踩碎的枯枝敗葉。
盛夏藏匿在葉片之間沒有儘頭的鳴叫。
春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下的淅淅瀝瀝的小雨。
“賀炎,你有想過以後做什麼嗎?”
希望的聲音乾淨又悅耳,像是裝滿了數不清的溫柔在裡麵。
賀炎沉思,本來想拒絕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懸崖勒馬,“想過。”
似乎是在等賀炎的後續,所以希望沒有說話,但賀炎也沒有說話。
就這麼沉默著。
然而,似乎是希望忍不住了,開口問說:“後來呢?”
後來?
賀炎愣了一下,雖然他知道希望一開始是想問這個,但是……
賀炎該怎麼回答?
隻是無論怎樣也隻能搖搖頭,無奈地說一句“沒了。”
沒了。
曾經夢想著當醫生,當老師,當軍人,當警察,有整個世界成為我的夢想。
曾經夢想著成為人民公仆,做老師口中滿含深情讚頌的“春蠶到死絲方儘,蠟炬成灰淚始乾”的一心奉獻不求回報的人。
到了現在,夢想早已成了昨日之前的幻夢,隻能夠留在過去的回憶裡被遺忘,那些因為年幼無知而說過的豪言壯誌也成為了時間長河裡飄飄然的一句遺言。
“以前有過夢想,做這個做那個,什麼都想做,現在不了。”賀炎回答道。
“為什麼?”希望貌似小心翼翼地問。
賀炎想著,“沒時間,每天都要做這做那,要好好學習,考一個好大學,找一份好工作,反正什麼都是好,碰手機就不好,休息一會兒就不好,看會兒電視也不好,休息隻能是看書看累了出去走走,回來接著看,不想了,想也沒用。”
看著賀炎的側顏,希望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狠厲。
“希望,那你呢?你有沒有什麼夢想?”賀炎問道。
“有。”希望毫不猶豫的回答。
“什麼?”
“我的夢想是這場賭局快點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