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水的場景回溯是從湘雲的記憶中提取的,太歲占據她的身體之後,她的大腦被影響,殘存的記憶隻剩下一些印象深刻的內容。
而這一段記憶的視角不是湘雲,更像是鐵棺。
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河道旁,現在江小水他們所站的地方。
十幾個少年手臂上係著黑巾,腰間係著孝帶,在他們身後,土地乾旱,田裡的莊稼枯黃倒地,偶爾有一點綠色,但也扒伏在地上,沒有一絲生氣。
柱子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喜襖,他的腿腳還不太方便,用不上力,隻能借助大夥兒的力量把鐵棺推下去。
畫麵忽然變黑,畫麵裡有清淺的呼吸聲。
幾個男孩的對話成了畫外音。
“柱子哥,今天王家奶奶和趙家四奶奶沒了,咱們還得回去幫著下葬。”
“嗯,把鐵棺放下去,咱們就回家。”
“柱子哥,這樣好嗎?湘雲姐她還活著。”
“你彆說了,柱子哥比誰都難受。”
“現在的湘雲姐已經不是原來的湘雲姐了,我昨天晚上看到她吃人。”
“老李死的時候腦殼被撬開了,腦漿子都沒了。”
“如果再不把湘雲姐困住,不光咱們村,方圓百裡都要遭殃。”
“是啊,已經旱了三個月,再旱下去,顆粒無收,方圓百裡都要餓死。”
“都怪那些日本兵,要不是他們,我爸就不會死,村裡的老老少少都不會死。”
“遲早把他們趕出去。”
“……”
影像前,元老先生喃喃自語:“乾旱,瘟疫,都對上了。那一年確實出現前所未有的旱災,鼠疫橫行,好幾個村子都遭了災。”
眾人看著黑漆漆的影像,想象到湘雲躺在棺木中,任由空氣逐漸變得渾濁,隨著棺木沉入水底,死寂的絕望將人包裹。
幾個年輕人打了個冷戰,後背發毛。
他們再看棺內,乾枯的蛇皮和影像中的樹根一樣的顏色。
原來他們看到的並非樹根,而是類似蛇一樣的東西。
影像中傳來嘩啦落水聲。
畫外音變得混沌。
“柱子哥,咱們用血封棺,以後它是不是就不會再禍害彆人了。”
“湘雲說是,我們聽湘雲的。”
“是啊,村裡人都快死光了,咱們幾個死就死了,能救一個算一個。”
“我妹妹才三歲,希望她能安全長大。”
“我哥參軍去了,我嫂子還大著肚子,我得讓我哥的血脈活下來。”
“我爸和日本兵同歸於儘,我兩個哥哥都去參軍,家裡就剩下我一個。我也不是孬種,不能眼看著村裡人死光。”
“湘雲姐說,我們這麼做,可能會連累後代,直到太歲的能量被龍眼耗儘的那一天。”
“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後代的事兒就太遠了,咱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都不一定。”
“咱們怎麼知道龍眼能耗儘太歲,萬一太歲在龍氣滋養下更厲害怎麼辦?”
柱子:“不會的,湘雲說,這是她們族內秘術,在這個鐵棺裡,她的身體會維持不死不生的狀態,太歲將永遠被困在她的體內,它變得如何厲害都沒用。”
“萬一後人將鐵棺起出來呢?”
砰的一聲。
棺木落入河底。
岸上的聲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