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錦年是誰,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是靠著學曆改變了人生軌跡,從窮的一家人穿一條褲子的農村小子,變成千人大廠領導的人。
所以,他能不認識字嗎?
那肯定是不可能不認識的。
但此刻,看著手裡白紙黑字,還帶著油墨氣味的報紙,池錦年卻覺得自己就是個實打實的文盲。
他看著那工工整整的,一行行明明都是再常用不過的字,卻愣是大腦一片空白,所有思維都跟被凍住了似的,半點兒都轉不動。
“池科長,池科長?”有人見他半天不動,忍不住輕推了一把。
“哈哈哈哈,池科長這是看見早早那麼出息,高興傻了吧。”
“真的,太厲害了,反正要是換了我家閨女有這本事,我肯定要樂傻了。”另有人又拍著馬屁道。
其他人不管心裡有多羨慕嫉妒,有多酸得冒泡,這會兒也都是恭維的聲音。
開玩笑,一大早被廣播播報就夠牛的了。
結果他們震驚勁兒還沒過呢,報紙上又來了。
這個更絕,直接印了大合照上去,上頭明明白白就有池早那丫頭的臉。
這下子,就有人想不信,想說是不是同名同姓都不可能了。
臉啊,可是有臉的啊。
總不能名字一樣,臉也一樣,但就不是池家池早這種離奇的事情發生吧。
所以千真萬確的,這麼出息漲臉的人就是池早啊。
說起報紙上的大合照,那就不得不插一句。
許琴暈倒,被又是掐人中,又是冰疙瘩刺激,又是紮針放血的好一通折騰,終於算是醒了。
可醒了水都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就有鄰居拿著報紙興奮的來池家恭喜。
這下好了,看著照片上池早的那張臉,許琴最後一絲絲可笑的僥幸也被戳破了,然後“嘎嘣”一聲,白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鄰居那個震驚,扯著嗓子就喊,說是許琴看到報紙,高興暈了。
這不,眼見池錦年被推了一把卻還是沒反應,就有人忍不住開始擔心。
“池科長,你家許乾事已經高興暈了,你可彆跟她學啊,這可是廠子大門口,暈了弄回家屬院兒可得費不少勁兒。”
高興?
何大爺聽了這話,心裡當即就是一個嘲諷的嗤笑。
“瞧池科長這臉青白青白的,我咋瞅著不像是高興,而是後悔到腸子都青了呢?”何大爺揣著手,涼涼的說。
這一下,周圍的恭賀聲停了。
眾人仔細一瞅,嘿,還真是啊。
明明是大喜事兒,這池科長的臉色咋跟死了爹似的呢?
然後大家夥兒就從與有榮焉的激動情緒中慢慢冷靜了下來。
是了,這麼牛逼的手藝,他們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咋池科長這個當爹的,還有許琴那個當娘的,也一點兒都不像是知情的樣子呢?
再聯想到抱錯孩子,以及池早已經很久不見回來,連池硯輝結婚都沒露麵後。
眾人的表情就一點點微妙了起來。
這要還是看不出來池早跟池家人關係不好,那他們就是棒槌了。
“池科長,咋滴,早早上晚會表演的事兒,你們提前都不知道啊?”有不怵池錦年這個科長的,當即就嘲諷的開腔了。
怕池錦年還傻愣著不吭聲,說話的人還用力又拍了池錦年一把。
“他們知道啥啊,要不是上了報紙,他們指不定壓根兒就不知道早丫頭在乾啥。”
何大爺冷哼一聲,“信不信,他們這會兒連早丫頭人在哪兒都找不見。”
被拍了一把的池錦年,勉強找回理智後,就聽見了何大爺這句話。
“誰說的?早早可是我親閨女,我咋可能不知道她在哪兒?”池錦年梗著脖子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