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全家都很擔心,但馮玉珠去看過他一次,出來後道:“老二這是心病,沒人能幫他,讓他待著吧,他會有想通的那一天。”
七日後的夜裡,江頌宜像往常那般關上門,開著銅鏡和盛徐行一起算這些日子以來的營收。
二房方向突然傳來哭聲。
一開始是壓抑的抽泣,隨即越哭越大聲,最後變成嚎啕大哭。
江頌宜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兒,不由得舒出一口氣。
看來二叔已經如祖母說的那樣,想通了。
銅鏡那頭的盛徐行也聽到哭聲了,他好奇道:“誰在哭?”
“我二叔。”
盛徐行問:“他怎麼了?哭得這麼大聲,不過去看看?”
江頌宜笑道:“不用,在獄中吃了一個月的苦,他心裡憋得厲害,哭出來就好了。”
盛徐行明白了她的意思,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手中拿著一個計算器,問江頌宜:“剛才說到哪兒來著?”
“說到凍瘡膏的營收。”江頌宜報上過去大半月賣出去的凍瘡膏數量,“七千三百六十一瓶。”
盛徐行一邊摁計算器一邊念念有詞:“每瓶七百文,乘於七千三百六十一,一共五千一百五十二兩零七百文。”
江頌宜又道:“加上奶茶攤子這大半個月來的營收,八十九兩銀子。”
“加起來是五千二百四十一兩銀子。”
“還有上月賣凍瘡膏的營收,除去為二叔打點和家中平日裡采買日用的開銷,還有兩千七百六十六兩。”
盛徐行在計算機加上這個數:“八千零七兩。”
江頌宜吃了一驚:“這麼多!”
八千多兩銀子,彆說在庭州這種不毛之地,就算放在昔日的安陽侯府,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盛徐行放下計算器,歎了口氣:“可惜礙於身份,你們有錢也不能花。”
這話說得江頌宜也有些黯然。
為了不引人注意,白令容平日出去采買日用,都是買最便宜的。
全家人來到庭州三月餘,連匹布都不敢買來做衣裳,更彆提買其他東西。
祖母年紀大了,畏寒畏得厲害,她連為她房中添一盆銀碳都不行。
大哥江韞玉的腿疾一到冬日便發作得厲害,往年在安陽侯府,一入冬就有小廝為他按摩疏通經絡,如今他隻能忍著疼痛日日在院裡劈柴。
姐妹四人和花想容日日經營奶茶攤子,遇上那種言語輕佻的客人,無論對方說話有多難聽,她們都隻能忍著。
還有十歲的江景臣,他這個年紀本該在學堂念書,可到了庭州,一本書少則七八百文,貴的要四五兩銀子,而且罪奴不能進私塾……
江頌宜有很多事想做,可礙於這該死的“罪奴”身份,她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好啦,彆想這麼多。”盛徐行見她臉色黯然,寬慰道,“你把全家人保護得很好,他們平安健康,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勞。”
江頌宜勉強一笑。
跟盛徐行又說了幾句話,眼看時間不早了,江頌宜收了銅鏡,躺下歇息。
隻是躺下後,她心緒煩亂。
腦子裡不斷回想著來到庭州這三個多月發生的事,不知不覺,她睡了過去。
江頌宜做了個夢。
夢裡她和全家人在數錢,大門突然被撞開,一大群官兵氣勢洶洶地衝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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