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敘白彎腰撿起一片碎瓷,自小臂左側慢慢劃到右側。
瓷片鋒利,很快割破皮膚。
鮮血直流,他卻像不知道疼痛一般。
音調匿著一股自己都不曾發覺的執著。
“去請她。”
親眼看他自殘,天玉冷硬的麵孔差點皸裂。
護主心切,但又無可奈何,隻能罵一句:“瘋子!”
不僅天玉覺得南敘白是瘋子,秦宴在隔壁窺到一切,心底亦起駭浪。
可眼下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供她思考。
偷偷從通風口退下來,趕緊輕手輕腳溜回自己的房間。
幾乎就在她偽裝好的下一秒,房門從外麵被敲響。
秦宴的心在咚咚跳,消化方才窺見的情景。
門外,天玉語氣不如在南敘白麵前激烈,跟平時秦宴接觸時一樣沉穩。
“打擾。”
“公子,手臂,新傷。”
他在請觀中唯一的郎中過去為人治傷。
秦宴沒多問,開了門,默默跟在天玉身後。
兩人各懷心思,竟不覺這樣的氛圍有些奇怪。
到房門口,天玉照舊持刀守在外麵,沒有踏進去一步。
血腥氣味很濃鬱,不斷刺激著鼻腔。
剛剛藏起來的偷偷一瞥,不如秦宴此刻站在真人麵前來得震撼。
鮮血在南敘白的手臂上暈開,猶如一朵朵帶刺紅玫瑰,漫山遍野彙聚成一片猩紅湖泊。
妖嬈淒美,觸目驚心!
南敘白唇畔褪了些血色,有氣無力道:“失手打翻杯子,然後就弄成這樣了。”
這是他的說辭。
殊不知,杯具是如何碎的,他的傷又是怎樣來的......
眼前的女孩一清二楚。
“南公子以後小心些。”
秦宴摸不清南敘白的心思,暫且陪著將這場戲演到底。
包紮的動作頓了頓,她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望公子愛惜自己。”
南敘白不知曉其中深意,對她展露苦練後最完美的笑容。
“辛苦阿宴。”
男子唇角小幅度彎起,桃花眼瀲灩似晴水,如攏了滿室月華。
秦宴迎麵注視著,總算體會他為什麼能出師。
“你笑起來......真好看。”
南敘白幾近迫不及待地問:“那有什麼獎勵?”
腦中靈光乍現,秦宴抓住閃過的一絲荒唐想法。
這幾日紗妙觀出現了很多水果。
大前天,秦宴口饞念了一嘴驪珠。
清晨就收到孩子們給的龍眼。
前天,她想吃琥珀心。
一盤葡萄顆顆飽滿,連籽都挑了乾淨。
昨日,秦宴想嘗爛熟的滴階紅。
一碗櫻桃洗淨,還沾著水珠出現在房中。
最初,她還以為捐過銀錢,是觀主命人下山采購,給挨餓受苦的孩子們改善吃食。
現下一想,不儘然。
秦宴幾時見過小孩人手一枚?
觀主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反倒是南敘白身邊的天玉,酉時總見不著人影。
而秦宴吃到的水果,不僅在那群孩子麵前提過。
每每送藥粉,天玉也偶能聽得幾句。
南敘白不惜自殘......
就是為了讓她看他練習後的笑?
難道......
喜歡而不自知?
不怪乎秦宴自戀,實乃一切有跡可循。
“想不出,你想要什麼獎勵?我儘力滿足。”
南敘白沉默了幾息,語速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