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突然毫無征兆地掀起一陣劇烈漣漪,原本平靜得如同鏡麵的血海,刹那間波濤洶湧。
林修瞬間繃緊神經,全身的感官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敏銳捕捉到了這不同尋常的異動。
轉瞬之間,隨著那漣漪迅速朝外擴散,所經之處,血海像是獲得了某種邪惡的生命力,緩緩拱起、扭曲,竟陸續凝出一道道人形輪廓。
喝——
率先成型的一道血影發出一聲沉悶又淒厲的聲響,仿若一道淩厲的軍令,其餘血影聞聲而動,紛紛機械地抬起頭來。
它們的麵容僵滯,像是被定格在了某一個極致痛苦的瞬間,不會再有絲毫變化。
一張張人臉在林修眼前迅速放大,嘴巴大張著,源源不斷的血淚從中汩出,順著臉頰蜿蜒滑落,滴入血海之中,濺起微小的血花。
“怪物……!”
“為什麼…殺我們……”
“母神……您拋棄我了嗎?”
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訴接踵而至。
起初,林修還能勉強分辨出幾句,可眨眼間,無數道沙啞、悲愴、飽含怨念的聲音層層疊疊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洶湧澎湃的聲浪,朝他兜頭砸來。
那聲音似要直直鑽進他的腦海,將他的理智攪成一團亂麻,每一句話都裹挾著深沉的痛苦與恨意,令他頭昏腦漲。
林修瞪大眼睛,眼中神光大漲。
“殺你們的又不是我,找我哭訴乾什麼!”
他怒吼出聲,聲浪滾滾,震得血海都泛起洶湧波濤。
林修緊咬牙關,全力催動體內的神力源泉。
刹那間,雄渾無儘的神力仿若奔騰的江河,洶湧澎湃地朝著身體各處奔湧而去,一股磅礴而純粹的力量感瞬間填滿全身。
緊接著,他的身軀開始綻放出神聖光芒,起初隻是星星點點,宛如破曉前夕的微光。
轉瞬之間,光芒愈發明亮熾熱,好似要將這無儘黑暗的血海世界徹底洞穿照亮。
這光芒,在滿是怨念與血腥的空間裡,猶如來自天國的救贖,無差彆地普照在每一個血影身上。
那些原本張牙舞爪、洶湧撲來的血影,前進步伐驟然一滯,好似被一股無形且強大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它們呆滯的頭顱緩緩抬起,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望向那不斷攀升、愈發耀眼的神光。
“母…神……”囈語之聲再度響起。
這一次,血影們的聲音合成一道,林修聽得清晰無比。
林修不認為它們是在喊自己。
多半是看到自己爆發的神力,誤將自己認作母神。
它們喊得不是自己,而是這綻放的神力。
林修沒有收斂神光,他俯瞰眾多血影,正想借著它們的誤會說些什麼。
然而這些血影竟然重新沒入血海,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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