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羽依卻開口了:“他在坑你。”
蘇無際扭頭說道:“閉上嘴巴,少說屁話。”
說完,他把車窗關上,開車帶著武田羽依直奔醫院。
洛克斯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隨後喊道:“喂,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啊?”
武田羽依癱坐在後座上,小口地吃著麵包,這種咀嚼的動作,對於她來說都明顯有一點費力。
胃部空了那麼久,此刻被水和食物充斥其間,武田羽依這才意識到,平日裡忽略的這些感受,此刻竟然會這般珍貴難言,簡直是一種近乎於奢侈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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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些東西之後,她終於清楚地明白——自己並不想死。
蘇無際說道:“說實話,黑淵這行事風格還真是挺有意思的,手下辦事不力,直接動手進行內部清除……這不是有毛病嗎?逼著彆人對他們離心離德?”
後排一片沉默。
蘇無際從後視鏡裡撇了武田羽依一眼:“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不說?”
武田羽依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平平淡淡:“你之前讓我閉上嘴巴,少說……屁話。”
“……”蘇無際被噎了一下:“你現在可以說了。”
頓了頓,他又冷冷地補充了一句:“對於我想知道的內容,你最好不要有什麼隱瞞。不然,雪人在你手上受的罪,我會全部加倍還給你。”
想到了被救走的雪人,以及被炸毀的瀑布根據地,武田羽依簡直人都要麻了,心頭湧出了一股強烈的無力感。
她緩緩開口:“在我回答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找到雪人的?”
這個疑問困擾著武田羽依,她現在依然沒有想通。
蘇無際看著前方,語氣隨意,說道:“你當時聯係我的時候,我聽到你旁邊有水聲,覺得可能是在瀑布旁邊……你總不至於是在女澡堂子裡給我打電話吧?”
武田羽依難以置信:“就這樣?”
“嗯,就這樣。”
武田羽依說道:“可是,整個南美,有這麼多大大小小的瀑布……”
蘇無際說道:“一個個找唄,難得遇到這種隻靠笨辦法就能解開的題目了。”
武田羽依的眼眸間閃過了一絲無奈,她輕輕歎了一聲:“我萬萬沒想到,是在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上出現了紕漏。”
她認為自己已經極為的小心謹慎了,可在這個男人麵前,卻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除了成功抓住雪人那次,其餘的交鋒,全部都以自己失敗而告終。
這一次,更是一敗塗地。
從此以後,自己在他麵前,根本沒有半點顏麵可言。
“你問完了,該我問你了。”蘇無際:“聊聊這次追殺吧。”
武田羽依沉默了十幾秒,仿佛是在組織語言,也像是在權衡透露多少信息才算安全。
此時,車子已經駛出了貧民窟,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後退,陽光透過玻璃,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在十幾分鐘之前,自己還瀕臨死亡,此刻就重見陽光,簡直恍如隔世。
蘇無際又從後視鏡裡看了看她的表情,難得的有了點耐心,沒有出聲催促。
“七天。”武田羽依終於輕聲說道,聲音裡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據說,隻要在無麵者的追殺下堅持七天,那麼從此以後,就再也不會受到緘默庭的清理了……無論犯下多大的錯誤。”
“七天?”
蘇無際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可是,凡是經曆過這種追殺的,誰還會對黑淵保持忠誠?不恨死他們都是輕的了。這算什麼?忠誠度壓力測試?製定這規則的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規則就是規則,”武田羽依的語氣恢複了幾分屬於裁決庭智囊的冷靜,她說道,“禁錮黑淵信奉絕對的秩序與規則,哪怕這規則本身看起來並不合理。至於仇恨……”
頓了頓,她接著說道:“黑淵的牧者庭從不擔心這些無效的仇恨,他們隻在意規則的威嚴是否被冒犯。”
“牧者庭?”蘇無際眯了眯眼睛,“黑淵的最高決策機構?”
“也許是權力中樞。”武田羽依說道:“黑淵六大庭,以牧者庭為核心……但,他們很多年都沒露麵,現在是不是還存在,已經是個未知數了。”
蘇無際嗬嗬一笑,話鋒一轉:“那麼,凶羽小姐,作為規則的受害者,你現在的感覺如何?”
武田羽依沒有立刻回答。
她看著從窗外掠過的那些充滿南美風情的雜亂街景,眼神有些空洞。
感覺如何?從裁決庭的核心人物,淪落到被自己效忠的組織像清理垃圾一樣追殺,如同喪家之犬般躲在貧民窟的廢墟裡等死……這種感覺,足以將任何人的驕傲碾碎。
“很糟糕。”她最終選擇了最樸素的詞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但……比死了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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