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陽剛合上眼,就感覺麵門一陣冷風襲來。
他條件反射地伸手一抓,指尖觸到柔軟的棉布——是個枕頭。
睜開眼,看見江淮站在房間門口,逆光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
"我睡覺不習慣用枕頭,"江淮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剛進屋的溫瑞安,"給你用了。"
說完便轉身進了房間,關門時帶起的風掀起了許昭陽額前的碎發。
許昭陽把枕頭塞到腦袋下,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薰衣草香,是江淮慣用的柔順劑味道。
他想起以前江淮總嫌酒店枕頭太高,每次出任務住酒店都要把枕頭扔到地上,自己則帶一個旅行枕頭。
記憶中的畫麵和眼前重疊,許昭陽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窗外傳來夜市收攤的聲響,鐵皮卷簾門拉下的刺耳聲混著摩托車的轟鳴。
許昭陽在沙發上翻了個身,老舊的彈簧發出細微的呻吟。
他摸到沙發縫裡藏著的匕首,冰冷的觸感讓他稍稍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細微的窸窣聲傳來。許昭陽保持著均勻的呼吸,感覺到有人輕手輕腳地靠近。
熟悉的氣息讓他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是江淮。
一件薄毯輕輕蓋在他身上,帶著江淮身上特有的雪鬆的味道。
許昭陽假裝翻身,借著動作的掩護,手指輕輕擦過毯子邊緣。
這是江淮出任務必帶的毯子,說是酒店的被褥不乾淨。
手機突然震動,許昭陽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周言的號碼。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走到窗邊接聽。
"許處,"周言的聲音有些沙啞,"剛收到線報,園區那邊有動靜。"
許昭陽瞥了眼牆上的掛鐘,淩晨五點十五分,"什麼情況?"
"他們提前了招聘會的時間,"周言頓了頓,"就在今晚。"
許昭陽握緊手機,指節發白:"具體位置?"
"妙瓦底東區,一個廢棄的紡織廠。"
周言的聲音突然壓低,"但有個壞消息,園區最近加強了安保,所有新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搜身檢查。"
許昭陽的目光落在茶幾上的戰術筆上,那是溫瑞安留下的:"設備帶不進去?"
"對,"周言歎了口氣,"而且他們啟用了新的信號屏蔽係統,我們的追蹤器可能會失效。"
許昭陽沉默片刻,目光掃過江淮虛掩的房門:"我們有個計劃。"
"說。"
"我會假扮應聘者,"許昭陽壓低聲音,"我懂緬語,而且即使......"
話未說完,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許昭陽猛地轉身,看見江淮倚在門框上,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輪廓。
"我不同意。"江淮的聲音很輕,但語氣依舊很堅決,“太危險了。
定位儀都帶不進去的話,你怎麼和我們聯係?
萬一……”他下意識咬了下嘴唇,沒有往下說。
許昭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見江淮已經轉身回房。
手機裡傳來周言的聲音:"許處?你確定?太危險了……"
"就這麼定了,"許昭陽深吸一口氣,"中午我就出發。"
掛斷電話,許昭陽站在窗前,看著遠處漸漸泛白的天際。
身後傳來溫瑞安房間的響動,然後是輕微的腳步聲。
溫瑞安走到他身邊,遞過一杯溫熱的咖啡:"我都聽到了。"
許昭陽接過咖啡,苦澀的香氣在鼻尖縈繞:"你覺得太冒險?"
溫瑞安搖搖頭,抿了口咖啡,"臥底這件事,哪次不算冒險?......"
許昭陽打斷他:"既然做了這一行,哪有不冒險的。"
"但是,"溫瑞安看向江淮的房間,"我們還是要有一個周全的計劃,才好。"
晨光透過臟汙的玻璃窗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許昭陽握緊咖啡杯,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
他知道,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將如履薄冰,但有些路,必須有人去走。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時,江淮已經收拾好行李。
他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盒,取出一粒白色藥片——那是抗焦慮的藥物,
藥盒底部藏著一枚微型追蹤器,是他瞞著許昭陽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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