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彌漫著藍灰色的煙霧,將頂燈投射下的昏黃光線切割成碎片。
許昭陽陷在真皮沙發裡,右手食指有節奏地輕叩著水晶杯沿,
琥珀色的威士忌在杯中微微晃動。
他的目光穿過繚繞的煙霧,鎖定在剛進門的那個男人身上。
"怎麼,三兒,你不記得我了?"
許昭陽的聲音像是被煙酒浸泡過,帶著恰到好處的沙啞。
穿暗紋西裝的男人猛地僵住,右手下意識摸向腰間。
他眯著眼睛打量許昭陽,突然一拍腦門,
誇張的笑容扯動了左臉的刀疤:"軍哥?操!你居然還活著?"
他大步走來時,鋥亮的鱷魚皮鞋踩碎了地板上投射的霓虹光影。
許昭陽笑著站起身,黑色襯衫下肌肉線條隨著動作繃緊。
他伸手拍了拍對方肩膀,力道讓三兒微微踉蹌:"三年不見,你小子混得人模狗樣了。"
他的目光掃過三兒手腕上的鑲鑽百達翡麗,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包廂門無聲地關上,許昭陽餘光瞥見兩個保鏢模樣的壯漢守在了門外。
三兒——現在該叫張總了——已經鬆了鬆愛馬仕領帶,
一屁股坐在鑲金邊的茶幾上:"道上都說你折在那批貨上了,老子還給你立了衣冠塚!"
他掏出一盒古巴雪茄,金質打火機在指尖翻轉。
"閻王嫌我殺氣太重,不敢收。"許昭陽接過雪茄,就著三兒遞來的火深深吸了一口。
煙霧從鼻腔緩緩溢出時,他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
同樣的雪茄味道,混著血腥氣,還有那個爆炸聲。
三兒突然湊近,酒氣噴在他臉上:"軍哥,你現在……做什麼買賣?"
右手狀似隨意地搭在許昭陽左肩——正好能摸到他後腰是否帶槍的位置。
許昭陽不動聲色地撣了撣煙灰:"緬甸開了個小賭場,勉強糊口。"
他左手將酒杯推過茶幾,冰塊碰撞聲恰到好處地打破了瞬間的寂靜。
這是試探,三年前文小軍從來隻用右手接東西。
三兒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突然大笑:"操!軍哥還是這麼謹慎!"
他仰頭灌下半杯酒,喉結滾動時露出頸側嶄新的蛇形紋身,"下周五有批新貨到港,老板正缺你這樣的..."
包廂門突然被敲響,服務生端著果盤進來。
許昭陽注意到三兒立刻閉嘴,右手按在了西裝內袋。
直到服務生離開,他才繼續道:"豪哥明天回,軍哥要不要見見?"
許昭陽晃著酒杯,冰塊折射的光斑在他臉上遊走。
難道是周天豪,國際刑警紅色通緝令上的常客?
他吐了個煙圈:"豪哥還記得我這個小角色?"
"瞧你說的!"三兒突然壓低聲音,"去年清理門戶,豪哥親手斃了說你壞話的王八蛋。"
他掏出手機劃了幾下,屏幕上赫然是周天豪在遊艇上的照片,"明天晚上八點,海灣遊艇會。"
許昭陽掐滅雪茄,火星在煙灰缸裡掙紮著熄滅。
三年前沒完成的任務,如今機會自己送上門來。
他端起酒杯與三兒相碰,玻璃相撞的脆響中,他看見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
"敬重逢。"許昭陽將酒一飲而儘,酒精灼燒喉嚨的感覺像極了那年子彈穿過肋骨的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