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瞎子的手指在茶杯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佝僂著背,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被什麼人聽見:"那七口棺材..….用的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可裡頭裝的卻不是人骨。"
他渾濁的眼珠詭異地轉動著,"是七套鳳冠霞帔,嶄新嶄新的,就像在等著……"
茶座的電燈突然閃爍了幾下,江淮注意到張瞎子的影子在牆上詭異地拉長變形。
老人突然抓住許昭陽的手腕,枯枝般的手指冰涼刺骨:"去年中元節,紡織廠值班的老李頭說……說看見七個穿紅嫁衣的姑娘在枯井邊.….."
"張師傅,"江淮不動聲色地按下錄音筆,"這些傳言,您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張瞎子突然咧開嘴笑了,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這城裡啊,多得是想長生不老的人。"
他摸索著從懷裡掏出一張泛黃的舊照片,上麵赫然是七個穿著民國服飾的年輕女子,"你們猜,這照片背麵寫的什麼?"
許昭陽接過照片翻轉過來,隻見褪色的墨跡寫著:"壬戌年七女祭,延壽一紀"。
照片右下角,一個模糊的印章隱約可見"紡織商會"的字樣。
"現在你們還覺得.….."張瞎子慢悠悠地收起照片,"這是封建迷信嗎?"
窗外的槐樹突然沙沙作響,仿佛在回應他的話。
江淮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照片邊緣,鏡片後的目光變得銳利:"張師傅,您是說…….這七個姑娘早就不在人世了?"
張瞎子將照片收回懷中,枯瘦的手指在衣襟上擦了擦:"生死之事,老朽可不敢妄斷。"
他忽然壓低聲音,喉間發出沙沙的聲響,"不過嘛...
最近總有人在半夜去那口枯井上香,供的都是女子用的胭脂水粉。"
許昭陽與江淮交換了一個眼神。他端起茶壺給老人續上熱茶:"依您看,這凶手是信了那個"七女祭"的傳說?"
"信?"張瞎子突然怪笑起來,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何止是信...”
他蘸著茶水在桌上畫了個詭異的符咒,"這是要把傳說變成真的啊。"
水痕漸漸勾勒出一個扭曲的"壽"字,又被老人用袖口猛地擦去。
茶座的老式掛鐘突然敲響,張瞎子渾身一顫。他摸索著站起身:"時辰到了,老朽該回去了。"
臨走時卻意味深長地留下一句:"二位官爺若想破案,不妨查查紡織廠最後一任東家的後人。"
許昭陽剛要起身阻攔,張瞎子卻像條滑溜的泥鰍,眨眼間就閃到了茶座門口。
老人佝僂的背影在夕陽下拖出長長的影子,那根算命幡在肩頭一晃一晃的,活像引魂幡。
"張師傅!"許昭陽追到門口,卻見老人頭也不回地擺擺手,枯瘦的手指在空氣中劃出個詭異的符號。
江淮一把拉住搭檔:"彆追了,你看——"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張瞎子方才坐過的位置,茶杯底下壓著張泛黃的紙條。
許昭陽小心翼翼地抽出來,上麵用朱砂歪歪扭扭寫著:"子時三刻,井台見血。"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掏出手機——現在距離子時隻剩三個小時。
"立刻調派人手,"許昭陽一邊快步走向警車一邊撥通電話,"重點布控紡織廠枯井周圍。"
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擊著密碼般的節奏,"你覺得那老頭到底是..."
江淮係安全帶的動作突然頓住,他從座椅縫隙裡摸出個東西
——是張瞎子那枚刻著北鬥七星的銅戒。"他不是算命先生,"江淮的聲音沉了下來,"他是守井人。"
警車呼嘯著駛向城東,後視鏡裡,茶座屋簷下的風鈴無風自動,發出淒清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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