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月卻清楚感受到她在忍。
她在忍什麼?
暴雨天,小屁孩還在發高燒,不去醫院卻開車跑來這麼偏僻的地方……
某種猜測漸漸湧上心頭。
塵封已久的記憶驟然劃破雨夜,竟還能從江肆月心底最隱秘的角落,勾引出一縷早已麻木的悲涼。
這是夢,她肯定地想。
但也一定是她真實的記憶。
原來……這就是她二十多年前被拋棄的那晚嗎。
年輕的母親甚至不願和她多說一句話,難得開口兩次還都是凶巴巴的,毫無耐心。
年幼的小阿月不懂,長大後的江肆月更不懂。
既然決定要拋棄,又為什麼要給她喂藥?給她裹毯子?
還要假惺惺地把她護在懷裡,舍不得淋上一滴雨?
逼仄的小巷兩旁堆滿了家家戶戶的雜物,女人沒走很遠,就將她放在了一座低矮的棚戶屋簷下。
她半跪下身蹲在自己麵前——明明是這般近的距離,江肆月卻依舊看不清她的臉。
其實也難怪,畢竟她是真的不記得母親長什麼樣了。
然則怪異的是,除了女人的臉,周圍其他的一切又好像都深深刻進了她的腦海。
譬如對麵牆上那盞忽明忽暗、要滅不滅的鬼片必備款路燈;
再比如女人即使半蹲也仍然挺拔的身姿,以及幫自己擦去淚水時,那雙冰涼透骨的手。
“媽咪,你的手好冷……快把寶寶頭上的外套拿回去!”
可憐的小阿月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遭遇什麼,乃至到最後一刻都仍在關心眼前這個馬上就要把她遺棄的惡毒親媽。
“惡毒親媽”果然製止了小阿月想要抬手扯下外套的動作,並豎起食指,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江肆月:得,還知道不讓喊呢。
也不知道是小時候的自己太聽話,還是真的已經燒懵逼了。
女人一比手勢,她就真的乖乖閉上嘴,強撐著那副沉重的眼皮,呆呆地望著她。
對麵牆上的路燈又“滋啦滋啦”閃爍了幾下,終於是徹底死寂了。
黑夜的可見度變得更低,持續高燒中的小阿月幾乎要在黑暗中昏厥過去。
女人貌似也注意到了這點。
小阿月看見她朝巷口掃了一眼,而後就用那雙冰涼的手,托起了她滾燙通紅的臉……
嗯?好像又沒有剛才那麼冷了。
甚至還有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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