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使團到——”
太監扯著嗓子一喊,門口晃晃悠悠進來七八個人,個個裹得跟棉球似的,連臉都看不出,走路一跛一拐,跟剛從雪堆裡刨出來一樣。
北元人嘛,早見過——卷毛、深眼眶、高鼻梁,那都沒跑。
可眼下這幾位,連頭發都包進頭巾裡,活像一群被風沙吹殘的沙蟲。
“琉球使團到——”
更慘。
二十多人的隊伍,就剩三個。
其中一個,直接躺在擔架上,由人抬著進殿,臉上裹著紗布,隻露兩隻眼睛。
昨兒夜裡那一仗,北元傷了七十三個,琉球躺了一百二十一個,直接送走兩個。
誰強誰弱,一眼明了。
殿裡其他使臣全繃住了,呼吸都壓輕了。
高麗王子樸燦宇猛地站起,衝朱允炆吼:“接引使!你倒是說說!昨晚怎麼回事?我們的人為啥被打成這樣?”
朱允炆嘴皮子直哆嗦:“我……我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北元那邊猛地炸了,領頭那個叫葛摩汗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都跳起來,“你是大明派來招待我們的!我們被你們的人按在地上暴揍,你倒好,裝失憶?”
他瞪著眼,唾沫星子噴到朱允炆臉上:“今天你不賠錢,我就回漠北!一年之內,我可汗的鐵騎能踏平你大明的長城,把你這破皇宮燒成灰!”
來當使臣的,沒一個是傻子。
誰都知道,昨兒是被人當槍使了。
但既然挨了打,就得趁機勒索。
朱允炆腿都軟了。
他原以為接引使就是陪人吃飯遛彎,誰想到一上來就碰上要割地的?
“葛摩汗大人息怒!我一定上報皇上!要多少銀子您儘管開價,我一定轉達!”
葛摩汗冷笑:“錢?我們可汗不缺錢。
我們要的是——河套。”
河套。
黃河邊上那塊肥得流油的地。
北元騎兵南下,全靠這兒當跳板。
大明多少次出兵,就為掐斷這條命脈。
開口就要這塊地?這是想直接把大明的咽喉捏碎!
朱允炆頭皮一麻:“這……這事太大,我得去請示聖上!”
殿後隔間裡。
朱元璋、朱標、徐達、高鴻誌,全站成一排,把前頭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朱元璋臉色鐵青,拳頭攥得咯咯響:“這傻兒子是真敢乾啊!打都打了,現在倒去給人端茶倒水?”
朱標臉漲得跟煮熟的蝦一樣:“爹……這……我真不知道他這麼沒骨氣!”
高鴻誌斜眼瞧著他,那眼神,像在看一個丟了祖宗臉的混賬玩意兒。
朱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先生,咱出去抽他倆耳光行不?”朱元璋咬牙。
高鴻誌一擺手:“彆急。”
“人家要的是反應,不是臉皮。”
“你一個皇帝,跑出去和使臣對罵,掉價不?”
朱元璋憋得臉發紫,一屁股坐回椅子,背後徐達他們幾個,全愣住了。
——敢情帝師平時,就是這麼調教皇帝的?
前殿。
北元一吼,琉球這邊也來勁了。
村上菊次郎癱在擔架上,嗓子嘶啞:“我乃大和第一勇士,不遠萬裡,獻上東海珍珠,禮數全了!你們大明呢?打傷我部下一百二十人,死了三個!”
他嘶吼著:“必須交出凶手!讓我們親自動手,否則——”
“我立刻上奏天皇!發兵,踏平金陵!”
朱允炆頭皮發炸,下意識看向禮部的人。
他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說:“村上大人,此事確實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