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玄殿主與天樞島主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天闕主宮深處,兩位蒼天大陸的至高存在,目光如炬,瞬間便鎖定了軟榻上那慵懶閒適的身影。
然而,預想中那睥睨萬古、魔威滔天的永劫魔主並未出現,眼前的青年雖眉宇間有幾分相似的神韻,氣息也深不可測,但更多的是一種內斂的、甚至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淡漠,與記憶中那位霸絕寰宇的魔主相去甚遠。
蒼玄殿主那完美得不似真人的臉龐上,黛眉微蹙,清冷如九天玄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與審視:“你…不是永劫魔主?”
她的眼眸中,億萬星辰生滅的軌跡似乎都滯澀了一瞬。
一旁的天樞島主,渾濁卻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萬古,他在君無道身上細細掃過,撫摸著手中的青竹魚竿,緩緩開口,聲音滄桑而平和。
“他是,亦不是。如今的永劫魔主乃神魂一體雙生,而現在主導這具身軀的,是曆經輪回重修而誕生的新主魂。
至於吾等那位老友永劫……已然陷入沉眠。”
“什麼?神魂雙生?”
蒼玄殿主絕美的容顏上首次浮現出清晰的驚愕,眼眸中神光暴漲,再次仔細探查,半晌後才緩緩收斂,露出一副恍然卻又更加複雜的神情,“原來如此……竟是這般緣故。”
永劫魔主——或者說,此刻主導意識的君無道,靠著腦海中那些屬於永劫魔主的零碎記憶碎片,對眼前這兩位站在蒼天大陸巔峰的存在並無太多陌生感。
他慢悠悠地坐直了些身子,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語氣帶著幾分懶散的熟稔:“兩位,彆來無恙啊。”
天樞島主微微頷首,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探究之色:“吾等是該稱呼你為永劫,還是……君無道?”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浮雲爾。”君無道隨意地擺了擺手,拿起旁邊玉盤中的一枚異果把玩著,“二位怎麼方便怎麼叫便是,本主……嗯,我現在並不在意這些。”
見他那渾不在意的模樣,蒼玄殿主似乎稍稍放鬆了些許,但她性子顯然更為直接,當下便切入主題,聲音依舊清冷,卻帶上了一絲急迫。
“永劫魔主,當年永恒魔殿鼎盛至極,為何會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甚至…連我蒼玄殿與天樞島的諸天鏡、觀世蓮都未能提前察覺絲毫端倪?其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提到當年舊事,君無道臉上的慵懶之色稍稍收斂,眼眸深處掠過一絲追憶與冰冷。
他依靠著那些破碎的記憶畫麵,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了幾分:
“哎……”他先是長歎一聲,帶著幾分自嘲,“其實說來說去,也無非是些老套的戲碼。是自己眼拙,用人不當罷了。”
他頓了頓,似乎在整理那些混亂的記憶碎片:“一個我昔日極為看重、委以重任之人,名喚‘梵魘’,其實力當年已至巔峰古仙,距離永恒亦不過一步之遙。
他暗中勾結了天外一個名為‘血族’的恐怖種族,裡應外合,驟然發難,欲取永恒魔殿而代之。”
“血族?”蒼玄殿主完美無瑕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驚容,如同無瑕美玉被刻上了一道細痕,“那是何種族群?竟能……”
“他們並非蒼天生靈,”君無道打斷她,眼神變得銳利,“其根源似在蒼天之外,另一片至高界域。
其形態並非固定,可化身血影,無形無質,極難斬殺。
最可怕的是他們的天賦能力——‘噬源同化’!能通過吞噬生靈本源,並注入自身血毒,將其轉化為隻聽命於他們的血仆,甚至能保留生前部分實力與記憶!
當年大戰,我麾下不少強者便是被暗中轉化,臨陣倒戈,方才導致局勢瞬間崩壞!”
他聲音漸冷,仿佛又回到了那慘烈的一戰:“梵魘那叛徒,趁我閉關衝擊那真正無上的緊要關頭,引血族大軍突襲魔殿核心。
那一戰……他們啟用血陣,摒棄外界的一切,使魔殿崩毀,億萬元卒化為血食,諸多魔將隕落……我雖最終強行破關,憑借魔殿最終底蘊,將那血族此次入侵的‘領主’重創。
並將其大軍暫時驅趕出了蒼天壁壘,但自身也已是油儘燈枯,大道根基受損嚴重,不得已之下,隻能兵解最後一縷不滅魔魂,投入下界輪回,以期重修歸來。”
儘管君無道說得簡略平淡,但其中蘊含的信息卻讓蒼玄殿主與天樞島主這等存在都聽得心神劇震,麵色無比凝重!
他們完全可以想象當年那一戰的慘烈與恐怖!永劫魔主何等實力?麾下永恒魔殿何等鼎盛?竟然被逼到魔殿崩毀、自身兵解重修的地步!
那名為“血族”的天外種族,其實力與詭異,簡直駭人聽聞!
而那叛徒梵魘,古仙巔峰的修為,更是讓他們心頭沉甸甸的。
天樞島主手中的青竹魚竿微微一頓,竿梢無風自動,垂落的魚線無聲無息地切開了腳下三寸虛空,顯露出其內心的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