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硯辭安靜地等著她把頭發挽好,隨後扯住她的衣角,說道:“沈小姐,我錯了。”
沈明棠一愣,問道:“你錯哪兒了?”
他這個動作,真的很像鬆蘿那孩子……
溫硯辭如實說道:“錯在剛剛在醫務室裡不應該陰陽怪氣地說話……”
他的語氣停頓了片刻,隨後轉過臉來,低頭視線與她平齊。
少年那雙眼睛像浸在溫水裡的黑曜石,睫毛很長,垂落時投下淡淡的陰影,卻遮不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以及,錯在早知道沈小姐總是忙到忘記自己,就應該時時刻刻看著沈小姐。”
沈明棠怔住。
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總是忘記自己……我有嗎?”
溫硯辭望著他。
他眼底的光軟得像初春化雪,偏偏又帶著點少年人獨有的執拗,像是無聲的不容置疑。
“那天晚上,疼嗎?”
沈明棠下意識擺了擺手,隨後又頓住,說道:“倒是還不至於失去知覺,但是這個問題應該不重要吧?”
“重要。”他眼裡的情緒太濃,濃得像化不開的墨水,漫過來時,連帶著他微蹙的眉峰,都攜裹著固執:“很重要。”
“沈小姐如果沒有經常忘記自己的話,對方根本不會有傷到你的機會。早在你們之前在國內初遇時,你就會一刀殺了她。”
“沈小姐如果沒有經常忘記自己的話,也不必在日不落帝國替人籌謀。
沈小姐,你替鬆蘿著想,替紫羅蘭著想,替堂忌著想,替你的同伴和導師著想,你替這麼多人著想……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
沈明棠一頓,這家夥果然是隻精明的狐狸……她從未告訴過他這些,他居然也能猜出來。
溫硯辭最終歎了一口氣:
“所以我請沈小姐偶爾也想想自己,就當是可憐可憐我這顆不值錢的心了。”
“它在牽掛著你。”
沈明棠胸腔裡的心臟莫名一跳。
眼前人的眼型本就生得乾淨,睫毛又密又長,垂眸時像落了層淺淡的陰影。
此刻望著她,那雙眼睛裡沒有半分平日的疏離,反倒像盛著揉碎的星光,真摯而又熱烈。
他把整顆心都捧給了她……
沈明棠一抬頭,湊近他的臉頰,隨即又快速離開。
“好。”她說道:“我答應你。”
……
溫大少爺這隻狐狸精就這麼用賣慘裝可憐換來了未婚妻第一個主動的臉頰吻。
雖然對方的停留時間隻有半秒不到。
但溫大少爺立刻就被哄得心花怒放,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拉著她的手給她把了脈,又看了下她的傷口,將做好的藥膏給她,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
沈明棠的刀傷位置有些尷尬,不過她覺得沒什麼。
倒是溫硯辭在推拒……
沈明棠尋思著,這家夥怎麼是隻純情的聰明狐狸?
……或許其實不純情,隻是溫夫人將他教育成這樣有邊界感的一個人罷了。
沈明棠索性給他看了下位置比較偏上的傷口,這樣也可以判斷總體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