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當空,青銅齒輪的轟鳴猶在耳畔。張悅的指尖距離寶珠僅剩三寸,卻見怪物脖頸處青鱗突然翻起,暗紅紋路順著脊椎炸開朵朵妖蓮。這變故來得太快,他瞳孔中映出的黑色火焰已化作猙獰鬼麵。
"小心業火!"玄風子的示警被熱浪撕得粉碎。張悅隻覺懷中某物突然發燙——那是臨行前範閒贈的琉璃瓶,此刻正滲出縷縷青煙,在他周身織成薄紗。黑火撞上煙幕竟發出金鐵相擊之聲,四濺的火星中隱約浮現出監察院暗樁的獬豸紋。
怪物發出非人的嘶吼,八尺長的尾椎破空掃來。張悅旋身避讓時,腰間玉玨突然迸射寒光。這枚從亂葬崗機關城帶出的古玉,此刻映出寶珠內部流轉的星圖——分明與葉輕眉手劄中記載的"天樞儀"如出一轍。
"攻它膻中穴!"李曉突然嬌喝。她手中羅盤指針瘋狂旋轉,竟是用血為引施展了欽天監禁術。三枚銅錢懸浮半空,在怪物胸腹處投射出模糊的光斑。張悅這才看清,那寶珠底座雕著的根本不是祥雲,而是監察院密檔裡提過的"饕餮吞天紋"。
玄風子道袍翻飛如鶴,袖中甩出七道符籙。當黃紙觸及黑火的刹那,朱砂符文突然化作活物,順著火焰脈絡逆流而上。怪物踉蹌後退時,張悅窺見它耳後閃著銀光的鱗片——與三年前東海鮫人案中那具屍骸如出一轍。
"接著!"李曉將羅盤擲向半空,青銅卦象投射在地麵形成八卦陣圖。張悅踏著"驚門"位突進,劍鋒點向光斑的瞬間,寶珠突然發出淒厲嗡鳴。他懷中琉璃瓶應聲而碎,青煙凝成鎖鏈纏住怪物右爪——這分明是費介獨門煉製的"縛龍煙"。
怪物左眼突然爆出紫光,張悅的劍鋒被無形屏障生生卡住。他虎口迸裂的刹那,瞥見寶珠核心處懸浮的晶石——正是範閒書房暗格裡缺失的那塊"星隕鐵"。記憶如潮水湧來:那夜暴雨傾盆,陳萍萍輪椅碾過青石板的聲音與此刻寶珠的嗡鳴漸漸重合
"兌位三寸!"玄風子咬破舌尖噴出血霧,桃木劍尖凝聚出三尺青芒。張悅福至心靈,劍柄倒轉使出監察院暗探的"燕回旋"。劍氣擦著寶珠邊緣劃過,在晶石表麵刻下細痕。怪物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哀鳴,周身鱗片嘩啦啦脫落大半。
李曉趁機擲出九節鞭,鞭梢銀鉤精準扣住寶珠底座。就在她發力後扯的瞬間,地麵突然浮現血色陣圖——竟是神廟祭祀用的"血牲陣"。玄風子臉色驟變:"快鬆手!這是獻祭法陣!"
話音未落,寶珠迸發的強光已吞沒眾人。張悅在失明前最後一刻,看到晶石中浮現出半張人臉——那眉眼分明是二十年前畫影圖形上的葉輕眉!
強光中時空仿佛凝滯。張悅感覺有冰涼的手指拂過眉心,耳畔響起帶著吳儂軟語的呢喃:"鑰匙在星圖缺口"當他試圖抓住那片飄渺衣袖時,掌心卻多出塊溫潤玉牌,正麵刻著"內庫"二字,背麵則是行小楷:"生於庚子年霜降"。
"張悅!"李曉的呼喚將他拉回現實。強光褪去後,寶珠已懸浮半空緩緩旋轉,投射出的星圖正與青銅機關城頂部的浮雕完美契合。怪物蜷縮在陣眼處瑟瑟發抖,褪去鱗片的軀體竟露出人類特征——那布滿疤痕的脊背上,赫然烙著內庫工匠的梅花印!
玄風子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血。他顫抖著扯開衣襟,心口處浮現出與怪物同樣的妖蓮紋路。"終究逃不過"老道慘笑著捏碎腰間玉佩,內中掉出半枚虎符,"去找找黑騎"
話音戛然而止。張悅接住墜落的虎符時,發現內側刻著行小字:"甲戌年製於澹州"。這分明是慶帝初登基時,範建督造的那批調兵信物。而甲戌年,正是葉輕眉創辦內庫之年。
"你們看!"一名弟子突然尖叫。寶珠投射的星圖中,某處星位正滲出猩紅液體。張悅沾取少許輕嗅,濃烈的鐵鏽味中混著淡淡茶香——與監察院地牢特製的"紅袖招"劇毒一般無二。
地麵開始震動,血陣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李曉的羅盤突然自行分解,零件懸浮空中重組為微型渾天儀。當指針指向"心宿二"方位時,眾人腰間兵器同時發出共鳴——這場景,竟與葉輕眉手劄中描述的"神器現世"完全吻合。
怪物突然人立而起,破碎的聲帶擠出沙啞字句:"鑰匙錯了"它抬手撕開胸膛,掏出的卻不是心臟,而是半塊雕刻著齒輪的青銅殘片。張悅瞳孔驟縮,這殘片的紋路與機關城密室裡那具傀儡的驅動核心完全一致。
"接著!"李曉將渾天儀擲向星圖缺口。青銅部件與星光碰撞的刹那,寶珠突然投射出監察院地牢的立體影像——鐵柵欄後,高達正用帶血的指尖在牆麵刻畫著什麼。
張悅正要細看,怪物突然暴起發難。它殘缺的右爪直取李曉咽喉,卻被斜刺裡飛來的陌刀貫穿。使刀之人黑巾蒙麵,露出的手腕上纏著監察院特製的金蠶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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