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
“咳咳咳!好久不見啊,阿登納。聽說你最近操勞過度,頭發都快掉光了嘛。”
“哼。你這個快要一腳踏進棺材的老家夥,嘴巴倒還是這麼利索啊,施特雷澤曼。”
麵對阿登納那句冷嘲熱諷的回應,施特雷澤曼隻是冷哼一聲,一如既往地不以為意。兩人曾為總理之位角力,私下關係也素來不睦。
“總理、社民黨黨首、人民黨黨首,嘖嘖......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這是新國會開會呢。”
就在這時,兼任勞動部長的社民黨黨首赫爾曼·穆勒也加入了會談,德國政界幾位重量級人物就此齊聚一堂。
“好了,說吧,找我們來有什麼事?”
“是件讓我個人頗為惱火的事,但為了應對眼下這亂局,我必須向你們兩位尋求幫助。”
“哈!該不會是為了保住總理之位,想拉攏人民黨支持你吧?少做夢了。”
“喂喂,冷靜點吧,施特雷澤曼黨首。您這命都快到頭了,可彆再催命了。”
“哼!你倒是彆說風涼話,穆勒。你肝出毛病的事,連帝國議會的老鼠都知道了吧?當然,也可能是那瘋子羅姆害得老鼠都被燒死了。”
施特雷澤曼因身體垮掉而性情乖張,說起話來毫無顧忌,讓穆勒也隻能歎氣搖頭。
阿登納對此也沒什麼特彆反應,似是習慣了。
“唉......感覺病情又重了幾分。閉嘴,先聽我把話說完吧。要說的事情很多,時間卻不夠。更彆提現在還是該死的大蕭條時代。難道你們沒聽到陛下強調在這種時候必須團結一致的話嗎?”
“嘖,快說正題吧,阿登納。”
“我要辭去總理一職。”
阿登納這一席話,如同投下一顆重磅炸彈,讓施特雷澤曼瞪大了眼睛。
穆勒更是張大嘴巴,完全說不出話來。
“就連議長洛貝勸你辭職時你都咬牙撐住了,現在卻突然說要退?副總理和其他人知道這事嗎?”
“不,你們是我最先告知的對象。”
“哈,看樣子國會縱火案的打擊的確不小啊。阿登納,你居然會說出這種軟弱的話。”
施特雷澤曼開口。
“彆說傻話,咬牙撐住。雖然從我嘴裡說這話很不是滋味,但眼下除了你,還真沒人能掌控這個亂局。”
“我活了這麼多年,居然能聽到普魯士佬鼓勵我,真是見鬼了。”
“這是整個德意誌帝國的事,私人恩怨得放一放。”
施特雷澤曼一席話,阿登納默默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退。我的確是撐不下去了。但眼前的問題仍舊巨大,甚至還在不斷膨脹。”
國會縱火事件引發了全國的不安與不信任。
新起點計劃至今仍是雷聲大雨點小。
蘇聯正在默默積蓄力量,法國因拉·羅克的崛起關係再度緊張。
再加上大正天皇駕崩,昭和天皇登基,日本的軍國主義開始暴走,東方的威脅也日益加劇。
進入三十年代的德意誌帝國,仿佛踏入了到處都是引線已燃的炸彈堆中。
而此時的阿登納,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引領那個充滿動蕩的未來。
“將來是否還有機會再任總理我不知道,但至少現在,我不適合。所以,在一切還不算太晚之前,我必須退下。”
“可那繼任者怎麼辦!”
穆勒急了。阿登納辭職可不隻是彆人的事。
“如施特雷澤曼黨首所說,現在的德意誌帝國根本沒有適合擔任總理的人選。我身體也不好,馬克思部長、路德部長雖有能力,卻不足以應付這局勢。”
“哼,帝國怎麼可能沒有人才?不是還有一個嗎?”
“......誰?”
穆勒聞言沉默下來,陷入思索。
“難道您是說副總理閣下?”
他小心翼翼地說出了那個名字。
“漢斯·馮·喬......如果是他的話,確實讓人放心。”
“但他肯定不會乾的吧?他現在每天都在催你早點回來。恨不得你立刻複職的人就是他吧。”
“隻要先把他按在那個位置上就行。我們這位副總理雖‘懶’,卻是個一旦背起責任就會自個兒跳進文件堆的彆扭性格。”
“這倒是。”
阿登納點頭。
“所以我們三個得聯手,營造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局麵。等他無路可退的時候,他就隻能認命坐上那個位子。”
“哼,真不像你說出來的話,但倒還挺有趣的。那陛下那邊,你準備怎麼處理?”
“我猜陛下會拍手稱快吧?”
彆說拍手了,八成會飛奔著蓋上任命印章。
“那好吧,就當大家都同意了。”
隨著阿登納這句定音,施特雷澤曼和穆勒也默契地點頭。
“打造漢斯·馮·喬為總理”大作戰,就此展開。
......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隻是你的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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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上班前,路易絲一邊將外套遞給漢斯,一邊隨口安慰道,而漢斯聽著似乎有幾分道理,便點了點頭。
說起來,光是去年就遇上了多少令人頭痛的事情啊。
如果真出了什麼大事,照往常的慣例,他那秘書早就踹開外交部的門,直奔到自己家來了。
說起來,也不知道他那些秘書到底是怎麼想的,電話這等文明的產物明明就在擺在那裡,卻偏偏不用。
搞不好他哪天人在西洋彼岸,他們也能追海趕路找上門來。
“那我出門了。”
“嗯,天氣冷,小心點。”
“路上小心,爸爸。”
“一路順風!”
如往常一般,漢斯輕吻路易絲的嘴唇,在孩子們的送彆聲中走出家門,坐上了早已等候的車。
“早上好,公爵閣下。請問今天先去哪?”
“今天先去國會大廈。”
“您是說克羅爾歌劇院?”
“除了那裡還能是哪?真是的,得趕緊把國會大廈重建起來才行。”
總不能一直用歌劇院作為臨時議會吧。
真希望阿登納能儘快康複,從病床上站起來。
漢斯這段時間不僅是要填補他留下的空缺,還有各種善後事宜也要他處理,真是被搞得焦頭爛額,心力交瘁。
“不過,今天也挺冷的。”
可能是因為年紀快到不惑了,連骨頭都凍得生疼。
這身子一天天老去,世界卻一天天變得更加混亂,和平與安寧究竟何時才能到來?
“是啊,生活越發艱難了。這時候政府更應該儘快恢複正常才行。”
“是啊,我也盼著那一天早點到來。”
這樣自己才有機會從堆積如山的公文地獄中脫身出來。
這是漢斯此刻最渴望的事情。
“公爵閣下,快到歌劇院了。”
“比預想得還早啊。”
“今天路上不怎麼堵。”
“這該說是運氣好呢,還是說我要更早聽到議員們的抱怨呢......嗯?”
正準備下車時,漢斯一邊收拾著翻看的文件,注意到了某個身影。
風衣、筆記本、還有相機。
怎麼看都是記者。
“那些家夥又搞什麼鬼?”
又是來問那種‘請問議員現在心情如何?’之類的無聊問題嗎?
真是群不知疲倦的家夥。
“公爵閣下,要怎麼處理?”
“無視他們,直接進去吧。他們也不是專門為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