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真好啊。”
當盟軍正為進攻法國做著各自的準備時,弗朗索瓦·德·拉·羅克立於巴黎的高台上,望著久違的晴空,不由發出一聲略帶感慨的喟歎。
但那原本含笑的嘴角,很快因眼前的景象而下垂。
夏陽越發熾烈,灑在這座破碎的城市上,曾經的“光之都”如今千瘡百孔,殘垣斷壁間仍有未清理的彈痕。而就在片刻前,他又收到了令人不快的報告。
“喬治,聽說英國佬今天淩晨試圖在迪耶普dieppe)登陸,是嗎?”
他語氣平靜。表麵上看來,這不過是小事一樁,敵軍登陸的規模有限,很快便被法蘭西的“大西洋防線”擊退,倉皇撤回了不列顛群島。
“這已是本月第三次了。”
“屬下無能,請閣下恕罪。”
“不必道歉,喬治。這豈是你一人之過。”
但從喬治·吉內梅爾那低沉的語氣中,可以察覺出,這次事件並非可以輕易掩過。對方行動的頻度與目的,太過明顯。
此刻盟軍的這些試探,確實並非無的放矢,他們是在測試“大西洋防線”的強度。
那條防線,正是拉羅克親自下令修築的龐大防禦體係,沿西歐海岸線綿延,自譽為“歐洲之牆”。
當然,盟軍的目標不僅僅是偵察,他們也在為即將到來的“d日”,諾曼底登陸積累經驗。然而此刻的法國人並不知道這一點。
對他們而言,信息已經多得讓人喘不過氣。真假交織、彼此矛盾,以至於他們無法分辨何為真偽。
“有人說丘吉爾準備在加來或敦刻爾克再度登陸,也有人說那不過是佯攻,真正的威脅在東線,德軍正在集結新式武器,準備突破馬奇諾村。”
這是因為德國軍隊不僅在大西洋進行偵察,而且還在邊境各處進行偵察。
甚至謠言不止於此。有人傳言盟軍欲拉攏中立的瑞士,翻越阿爾卑斯直逼南方;也有人說他們正圖謀北意大利,想借此開辟通往南法的通道。
消息雜亂如麻,真假難辨。然而法國不得不將每一條都視為真實威脅,因為他們已彆無選擇。
“該死的漢斯·馮·喬。”
拉·羅克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個名字。
那個德軍的策士,一個以狡詐聞名的家夥。
早在上次世界大戰,他就以“假施裡芬計劃”誘騙法軍,讓他們將主力布於錯誤方向,最終釀成慘敗。法國人至今仍記得那場恥辱。於是如今,他們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或許,這一切都是他的騙局。所謂盟軍的法國進攻根本不存在,他們真正的目標是東線,或是意大利,甚至西班牙......”
“不,喬治。”拉·羅克斷然搖頭,“他們一定會來法國。”
斯大林早就警告過,盟軍的下一個戰場將是西歐。而最近流入的情報,也隱隱透著一種惡意,那是英國人、美國人、xx人所散發的敵意。
他們不隻是要擊敗法國,他們也想掐死與之合作的所有國家。那種惡意,就像一把寒冷的刀,貼在了拉·羅克的喉嚨上。
“能否擋住那場即將到來的攻勢,將決定我們的命運。”
“閣下......”
其實,早在戰爭初期,拉·羅克就已預感到這一刻。
他將大批軍工廠遷往法國南部,為持久抗戰做準備。可經曆了無數意外與背叛,他開始懷疑這一切是否真的能讓法國起死回生。
他自問,那個曾立誌“讓法蘭西重歸偉大”的自己,是否早已錯了。
“......也許我以為自己是能讓法蘭西再度偉大的‘超人’,終究不過是個夢罷了。”
“閣下,請千萬不要這麼說。若您不是超人,那法蘭西還有誰能擔當此名?”喬治目光堅定。
“當所有人都向德意誌低頭時,唯有您站出來,要讓法國重獲尊嚴。您的複仇,不是為了權力,而是為了祖國。”
他挺直身軀,凝視著眼前的領袖。
“能引領這片土地的,隻有您一人。即便結局是法國的毀滅,我也會隨您同行。”
“......是啊,朋友。”拉·羅克微微一笑,“你說得對,一如既往地對。”
他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信念,自己便是法蘭西的化身。自己若勝,法蘭西便存;自己若亡,法蘭西亦滅。
“不過,喬治,有一點你說錯了。”
“請指示。”
拉·羅克的雙眼閃過一抹陰冷的光:
“法蘭西,還沒有滅亡。盟軍要我的頭?那就讓他們來拿!”
法蘭西將繼續戰鬥。
無論男女老幼,無論貧富貴賤,直到最後一人倒下,直到這片土地化為灰燼。
他相信這就是“偉大”的代價。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饑餓與恐懼已讓民眾逐漸失去了信念。
人們怨恨他的強製與犧牲,怨恨自己被當作戰爭的燃料。
但拉·羅克不在乎,他自認為自己便是國家的意誌,是法蘭西靈魂的具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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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他心中,他就是法蘭西本身。
......
“你肯定很忙吧,還因為我這把老骨頭操心,真是讓人過意不去啊,漢斯。”
“彆這麼說,皇後陛下。您的身體現在怎麼樣?”
“好多了,真的好多了。你就彆太擔心了。”
奧古斯特皇後笑著握住了漢斯的手,似乎是在擔心因為自己的病情,導致他無法專心於戰爭。
然而,她那雙手與往日截然不同,骨瘦如柴,幾乎沒有了血色。臉上的神采也早已褪儘,病容顯而易見。
任何看到她的人,都會明白這副身軀已撐不了多久。
雖然她已經比原本的曆史上,多活了幾年。
即便如此,要漢斯眼睜睜看著這位如母親般的長輩走向生命的儘頭,依然是件令人痛苦的事。
“多娜......恐怕撐不過今年了。”
“......陛下。”
威廉二世低聲說道。他早已先後送走了二女維多利亞與三女索菲,如今又要麵對摯愛的皇後即將離世,這份打擊,任誰也難以承受。
他呆呆地望著窗外,神情黯淡,像是被歲月抽走了所有力氣。
“偏偏在這戰火紛飛之時她病重,實在叫人難受啊,漢斯。我多想能在她最後的日子裡,陪她多做一些沒來得及做的事。”
“您能陪在她身邊,就是她最大的安慰了,陛下。請振作些吧。”
聽到漢斯的勸慰,威廉二世抬頭望向床上正由路易絲照料的奧古斯特皇後,微微點了點頭。
隻是想到原本的曆史上,他在皇後去世不到一年確切地說是九個月)後,便迎娶了羅伊斯格賴茨的赫爾敏herinereussofgreiz),漢斯的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赫爾敏那時不過是個帶著孩子的寡婦,前夫去世才一年半。世人都傳她嫁給前德意誌皇帝,隻是為了“成為皇後”的虛幻念頭罷了。
這段再婚,不僅在外界引起嘩然,就連路易絲在內的威廉二世諸子女,也無一不表示強烈反對。
那時的德意誌帝國雖已覆亡,但普魯士貴族社會仍舊講究體麵與血統。一個失國之君、一個帶著遺孤的貴族遺孀,他們的結合既不合傳統,也被視為對已故皇後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