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亮和星星,都藏起來了啊。”
1936年6月22日的黎明前。
在“第23號村落”中“居住”的十二歲少女瑪麗,睡不著似的,撅著嘴透過那扇釘著鐵柵的小窗,看向外麵漆黑的夜空。
那片夜空中閃爍的月亮與星星,是在這片連玩具和布偶都見不到的荒涼之地裡,唯一能讓她微笑的東西。
“星星啊,請讓我回家吧......讓我再見到爸爸媽媽。”
瑪麗雙手合十,朝那模糊發亮的星光默默祈禱。
她因為“猶太人”的身份,與家人一起躲在地下室時被秩序保安局發現,被帶到大人們稱為“馬奇諾村”的這第23號村落,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年了。
但“村”,不過是掩蓋囚籠的假名罷了。
自從來到這裡,瑪麗沒能吃上一頓像樣的飯,每天都在繁重的勞役中度日,隻能靠著“回家”這一念想支撐自己。
在這個連“希望”二字都被禁止出口的地方,唯一能聆聽她心願的,隻有夜空中那一顆顆沉默的星辰。
“......”
當然,像往常一樣,回答永遠沒有傳來。
嗡——
“咦?”
可今天不一樣。
當瑪麗祈禱完畢,蓋上那破得像抹布的布條,正要躺回冰冷的地板時,天上傳來一陣小小的,卻熟悉的聲音。
她認得那聲音。
是飛機。
“又是轟炸機嗎?”
因為會在這片上空飛過的飛機,不是去轟炸法國的德軍轟炸機,就是起飛攔截它們的法國戰鬥機。
現在是夜晚,多半又是轟炸機吧。
“又要去轟炸巴黎了嗎?”
不久前,一個因為逃兵而被捕、被送進來的男孩說,這種事最近很常見。
瑪麗聽到“巴黎”二字,心口一陣發緊,那裡是她的故鄉。可那男孩和一些大人卻覺得不同。
他們說,德軍的炸彈越多,盟軍的勝利就越近,而那個惡魔般的弗朗索瓦·德·拉·羅克,那個靠著民族主義與反猶宣傳掌控法國的獨裁者,也會越早垮台。
他們說,隻有那一天早點到來,他們才有可能走出這裡。
“彆說傻話了!你以為這些法西斯抓我們來,是為了救我們嗎?他們是要我們乾活,乾到死!”
那是被囚得最久的傑拉爾叔叔的怒吼。
他說,一旦德軍越過國境,他們這些人就會被當作肉盾,死在最前麵。
瑪麗年紀太小,聽不懂這些政治與戰爭的黑暗邏輯。她隻希望男孩那邊是對的。
因為那樣,至少心裡還能有一點溫暖。
砰!砰砰——!
“呀?!”
就在瑪麗再次試圖入睡時,外頭又響起爆裂的聲音。
這次不是飛機的引擎,而是爆炸聲。
一聲、兩聲、三聲——接連不斷地在夜空中炸開。
“呃......?”
“出、出什麼事了......?”
驚恐的低語在陰冷的營房中此起彼伏。那些麵黃肌瘦的“馬奇諾村”居民,一個接一個地掙紮起身。瑪麗踮起腳,緊貼著窗沿向外望。
“哇啊——”
她的眼睛裡,映出了夜空中緩緩飄落的東西——白色的雪。
不,那不是雪。
“那、那是降......降落傘?”
“......是盟軍!盟軍來了!”
“主啊——!”
不知何時,瑪麗身邊聚滿了人。猶太人們激動得幾乎哭出聲,既恐懼又欣喜。
那一片灑滿夜空的“白雪”,正是從法國邊境彼端投下的盟軍傘兵。
尖銳的警笛隨即響徹——
嗚——嗚——嗚——
“緊急集合!集合!”
“都給我起來!拿起武器,廢物們!”
混亂的怒吼與命令在村中炸開。瑪麗甚至能聽見外頭士兵慌亂的腳步和槍機上膛的清脆聲。
“這是......解放之日?還是末日?”
那位老拉比rabbi)喃喃自語。
瑪麗聽見了,便像祈禱星辰那樣,再次雙手緊握。
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請讓它成為前者吧。
......
砰!砰砰砰!砰——!
“哈哈哈哈哈!該死的青蛙佬,真是熱情的歡迎儀式啊!”
乘坐在運輸機上的奧托·斯科爾茲內,被法軍的高射炮火包圍著,汗水順著額角滑下,但他依然站在機艙門口,放聲大笑。
他早就料到,法國人若不是蠢貨,必然會拚命阻止他們的突襲,但真正置身這片火網時,胸口的震動比想象的更為強烈。
那並非恐懼,而是戰鬥的興奮所激起的腎上腺素在體內狂湧。
“——三十秒後跳傘!”
“長官,我們不會在落地前就死吧?!”
“怕個鬼!那幫青蛙佬的煙花看著挺嚇人,但仔細看,他們打中的都是我們放出去的誘餌人偶。”
而法軍表現出的慌亂,正是被“空降獵兵”嚇到的證明。
“所有人都給我夾緊屁股往下跳!不想變成那個挑錯地方的法魯克王子就趕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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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啪!
“跳傘!跳傘!”
“好!該我們登上戰爭史的篇章了!‘空降獵兵’,空降!”
“衝啊!”
“皇帝陛下萬歲!”
隨著斯科爾茲內的玩笑聲,機艙內的綠燈亮起。
他一馬當先,帶領“空降獵兵”從運輸機中躍出,衝入被高射炮照亮的夏夜天空。
砰!砰砰砰!砰——!
“該死!大半夜的是什麼鬼情況!”
“操你媽的德國佬!你們不是該在海上登陸嗎?這地方是海嗎?!”
邊境一線的法國守軍早已亂成一團。
他們拚命地將高射炮朝天打,卻幾乎全打空。
誰都沒料到,德軍竟會從“馬奇諾村”的另一側空降。那馬奇諾村背後本該絕對安全的地帶。
而法軍的表現也不出所料,他們驚慌失措的對著夜空狂射,卻被德軍拋出的誘餌人形騙得團團轉。
嘶——!